现在,我们必须在新的方向扩展我们的认识。迄至目前,我们考察了连续统一的感知进程,在这些感知进程中,对象的统一性保持一致性。由于相合的一致性,感知在进展中使被唤起的意向得到充实。这个过程是一个不断扩展的获知的过程。这种扩展通过感知的不连续的综合而以这样一种方式继续进行,即在同时发生的对以前感知的再回忆(Wiedererinnerung)中,或者说,在素朴的重新认出中,一个我们已通过以前的感知而有些熟悉的事物再次偶然被感知到。容易理解的是,这种新的获知从新的方面推进了以前的获知。但是,所有这些都是充实的综合,或者说,一致性(Einstimmigkeit)的综合。但有一种与充实相反的事件,亦即失实,有〈一种〉与切近规定相反的事件,亦即另行规定;获知不是保持自身和进一步丰富自身,而是可以被质疑、被注销。总之,这有点像变式的存在意识(Seinsbewußtsein)与原初的未变式的存在意识之间的区别。鉴于这种情况,我们现在必须获得对存在样式的本质及其构造的本质的更深入洞察:从意向活动方面看,洞察感知信仰(Wahrnehmungsglauben)的本质及其诸变样的本质,例如,“怀疑”“揣测”“否定”等等。
从意向活动方面看,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那些在我们所描述的正常情况的感知中出现的意向系统,亦即统摄着当时的感觉复合体(Empfindungskomplexe)的立义,具有现时的或潜在的期待的特征。也就是说,如果我在感知时启动了一个动感的系列,例如某种头部运动,那么显现就会以期待的方式按照被动机引发起来的次序进行。因此,所有进展着的充实在正常情况下都是作为期待的充实而发生的。存在着被系统化了的期待,亦即期待的射束系统,它们在充实自身的同时也丰富了自身,也就是说,空乏的意义变得富有意义,这种意义与意义预示相适应。
但是,任何期待也都可能失实,而失实本质上预设了局部的充实。如果在感知进展中没有某种统一性的尺度,那么意向体验的统一性就会破裂。但是,尽管感知过程的统一性具有这种统一不变的意义内涵,破裂仍会发生,而形成了“别样的”体验。
也存在一种没有破裂的“别样的”体验、一种具有规则性样式的失实,它由于这种规则而能被预先期待,因而甚至能在空乏视域中被预示出来。换句话说,有一种持续的变化意识,对它的现象学分析对于理解变化的构造是根本性的。变化是持续地变成他者,但这种变成他者却保持着统一性,即在变成他者并不断变成他者的过程中的对象的统一性,它作为持续的别样性的基底一致性地保持为同一之物。而现在,我们假定一个统一的对象,无论是不变的还是变化的,它最初在原初经验的连续性中都“一致性地”保持自身,越来越好地“获得认识”;但随后突然间与一切期待相反,现在变得可见的背面显现的是绿色而不是红色,是凹形或棱角形等等而不是正面所指示的球形。在随后发生的背面感知以前,在其活动进程中的感知对红的和球形之物具有意向的预示,即具有确定指向的指明。而代替在这个意义上被充实,因而被确认,它失实了:一般的意义范围保持下来并被充实,而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只是依据这些意向,才出现了一个“别样”、一个冲突,即在仍活跃着的意向与直观上新产生的意义内涵及其或多或少充满的意向之间的冲突。只要这种新的意义内涵嵌入旧的范围而重新建立起一致性,我们现在就再次有了一个连续的一致性的系统。但在局部系统中,我们已把它与一组意向相叠加,这组意向与叠加到它们上的意向存在一种失实关系。当我们看到绿色和凹形并且它们在相应的显现进程中始终被一致地保持后,整个感知意义(Wahrnehmungssinn)就改变了,不仅是当前的感知段的感知意义改变了,而且意义变化从当前的感知段回射到过去的感知及其所有以前的显现上。它们按此意义被重新释义为“绿色的”和“凹痕”。当然,这种重新释义并不通过明确的行为(Akten)进行,但如果我们主动地回溯,就必然会清楚明白地发现这种被改变了的释义(Deutung)。这是连续地被建立起来的一致性;但垫在这下面的是与它不协调的东西,而且本来就处于这个完全流逝了的系列中,只要旧的立义仍以回忆的方式被意识到。但它们在出现“绿色的”和“凹痕”的位置尤其活跃。在这里不仅产生了球形的与凹形的、红色的与绿色的这两种对立的规定的冲突现象(Phänomen),而且这种“既不是球形的也不是红色的”东西,这种空乏的红意向,由于被叠加的“绿色的”,亦即由于被叠加的充满的绿色感知而“被注销了”、被否定了。因此,这个基底本身,这个物本身——它在原初的感知系列中,在其形态的相应位置上具有红色这种意义规定——在这方面被抹掉了并同时被重新释义了:它是“别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