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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暴雨之夜

二层走廊上,灯光尚未熄灭,莹白色的光笼罩在龚夕闻的身上。

他正靠在走廊边,身穿浅灰色夏款睡衣,与一身西装时的凌厉不同,此时的日常装扮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怡臻啊,下这么大雨,时间还这么迟了,从这里回你学校至少要一个小时,多不安全。在这休息一晚上吧,多的是客房,我让朱姨拿生活用品给你。”

上回请郭怡臻吃夜宵时,龚夕照知道她将租赁的房子退掉的事。在她毕业前,学校的宿舍将是她暂时的“家”。

郭怡臻没有扭捏,朝龚夕闻感激一笑:“谢谢夕闻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点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打车必然是一笔大花费。她没必要拒绝。

龚夕照的房门依旧敞开着,走廊上这两人的对白自然被他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他的手指故作镇定地在书桌上点碰着,心中思忖着一个问题:为什么龚夕闻能够如此淡然从容提出这个建议,他却不敢呢?

郭怡臻住到了龚夕照隔壁的客房。

朱阿姨抱着一些崭新的女性睡衣、生活用品经过龚夕照的房间,走到郭怡臻所在的客房。

前几年,龚夕闻偶尔会带不同的女朋友回家,因此家里有女性物品并不奇怪。

龚夕照在目睹那一沓子物品后,莫名觉得温度上升,空调降低几度也无法缓解。他将浴巾披到肩膀上,决定到浴室冲个凉。

从浴室出来后,浑身的热度降了不少。

二楼有两间浴室,当他从左侧这间出来时,正好撞见从右侧这间走出门的郭怡臻。

她穿着一件绸缎质地的睡裙,淡粉色,裙摆刚刚过膝,虽然有外披,但白皙的锁骨并没有被遮挡住。

他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假装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垂眸望向地面。

真瘦,那光滑性感的锁骨。

他低着头走向房间,就在前脚刚踏入房门时,忽然被叫住。

“龚夕照。”

他如同触电般怔了一下,止住脚步,微微侧首,目光飘忽不定:“怎么了?”

郭怡臻的声音温柔地盘桓在他耳边:“你帮了我好几次,补习算是我欠你哥的,按道理我还欠你一次。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找我。”

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廊灯照彻在她微湿的发上,她的双眼灵动认真。

“嗯,知道了。”他立刻抽回目光,拐入房间里,关上门。

生怕再迟几秒,那句已经溜到嘴边的话便会脱口而出。

现在就需要,跟我进来。

郭怡臻闭上眼,躺在陌生的床上。被褥柔软且温暖。

窗外暴雨如注,回忆中那一幕不合时宜前来造访。

两人被捆绑在一块,他的呼吸急促而温热,双眸中充盈的不是惊恐而是赧然。

当时应当萌生的异样反应,慢了几拍缭绕在心头,如同此刻窗外的雨水之于草木,沉沉砸下,挥之不去。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夏季的气温在没有雨水的阻挡之下,迅速升腾,裹着热意重新席卷整座城市。阳光在晨起时还带着刚破云而出的疲倦,直至正午时已恢复了夏季应有的生机勃勃状。

郭怡臻谢绝朱阿姨的好意,没有留下吃午饭。

在正午阳光甚好时,她背着包走下楼。经过龚夕照的房间门口时,她瞥了一眼,一上午都没有动静,看来睡得很熟。

离开龚家后,郭怡臻先乘坐公交车回学校,取了理综的笔记本,随后前往邻区,在医院边上的小店简单吃了顿快餐。等她吃完饭,季皓也下班了。

两人约在医院门口,见面后默契一笑,一齐向停车楼走去。

露天停车场的阳光浓烈,季皓身上有较为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在眼光的蒸腾下,逐渐散去。

季皓打开车门,郭怡臻自然地坐上副驾。

“刚手术完?”郭怡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

季皓回答:“没有,今天上午在门诊值班。”

汽车驶向正午的街道。

“他们到了吗?”等待红绿灯时,季皓问道。

他习惯做任何事都专心致志,因此在汽车行驶过程中,不会去思考其他事。

郭怡臻看了眼手机中群聊的界面:“差不多都到齐了。”

红灯还未进入读秒数的阶段。

季皓忽然注意到她的穿着,扬眉一笑:“你昨晚没回家?”

“不是你想的那样,”郭怡臻无奈一笑,“昨天补习到凌晨,那会儿下暴雨,就在那里借住了一晚。”

季皓有些诧异:“我记得以前你安全意识非常强,为了避免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纷以及可能存在的骚扰,强烈抗拒上门当家教,现在居然还留宿在人家家里?”

“这对兄弟不一样。”郭怡臻简短地回答,但也没详细说明哪里不同。

季皓没再多问:“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一定没问题。”

郭怡臻笑了笑。

红灯变绿,汽车驶入街道,季皓继续专心致志地注意路况。

车辆停在一座公园的停车场。

阳光甚佳,眼前的似锦繁花与如茵绿草互相映衬,昨夜暴雨的痕迹已消失殆尽,林间有蝴蝶翩翩起舞。园区内的游客不少,也能见到无拘无束奔腾的各色猫狗。

季皓与郭怡臻并肩走向一片空地,与约好的几个人汇合。

他们这趟的目的是给流浪猫狗做体检。

除了郭怡臻以外,其余人都是同一支民间公益性质救援队的成员。若没有紧急任务,该队伍会定期开展一些公益项目。

该队伍的成员都比郭怡臻年纪大出许多,包括季皓。季皓今年三十出头,是一家医院心外科的医生。他的年纪与成就结合,放在整个医院都算年轻有为。

两人是在郭怡臻的母亲林清雨住院时相识的,相熟则是因为郭怡臻无意间撞见季皓被家人为难。

那晚,季皓值夜班,急诊室送来一位刚经历车祸,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抢救的儿童。上半夜,季皓在手术室内拼尽全力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最终手术顺利;下半夜,季皓在手术室外被母亲当面指责。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你爸跟那个狐狸精生的小孩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恨毒了他们一家吗?你为什么要救他?”

季皓垂首靠在花白的墙面上,经过长时间高度精神集中的工作后,他的倦容无法掩饰,整个人似乎要倾倒:“我是医生,当我穿上这身衣服,眼里只有病人。”

“眼里就只有病人,那就是没有妈妈了对吧?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现在成功了,翅膀硬了,就不认了对吧?我命苦啊。”她立刻瘫倒在地上,哭喊着,“大家来评评理啊,你们眼中的好大夫季医生一点良心都不没有,不认这个妈妈了。”

尽管杰出如季皓,但在母亲从小道德绑架式的打压教育下,此刻也不敢再顶撞她。

凌晨的手术室外长廊空空荡荡,刚做完手术的医生、助理各个精疲力尽,也见识过季母的胡搅蛮缠,此时纷纷躲在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不想出来惹麻烦。

两人便这样僵持着,季母见无人替季皓出头,哭闹得更加厉害。

在这个时候,陪伴母亲住院,半夜睡不着出来走走的郭怡臻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她认识季皓,知道这是位尽职、负责又有耐心的好医生。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镇定地对季母道:“阿姨,您知道如果季医生能救治而不救治,导致病患死亡的后果,是犯罪吗?”

季母收住哭腔,抬眸望向眼前看上去年轻稚嫩的小姑娘,瞪了她一眼:“你个小姑娘懂什么?一边去。”

郭怡臻却没有离开,依旧直直站在原地:“如果您故意教唆他这么做,就算教唆犯,也是要坐牢的。”

季母脸色一变:“你……别胡说,我哪有教唆?”

郭怡臻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阿姨,我刚才正在拍短视频,恰好把你们对话的过程拍下来了,如果我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大家知道季医生有位教唆他犯罪的母亲,以后可就没人敢找他做手术了。”她得意地弯了弯唇角,“这条视频如果上了热门,没准我就能当网红了。”

季母被她唬住了,余光瞥了季皓一眼。其实她也知道,手术已经完成,她无力挽回什么,只是她一直以来对季皓实施的都是镇压及绑架型教育,从小便让季皓打从心底觉得亏欠自己,所以必须处处对自己顺从、讨好。

但随着季皓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搬出去住也就算了,要求他尽快相亲、结婚、生子的事,被他一拖再拖,她焦头烂额,恰好看见前夫发了条朋友圈,知道季皓救了同父异母弟弟的事,可算让她找到个由头来闹,她在这愁得睡不着的半夜立刻来了精神,从隔壁小区走了几步路到医院揪住季皓一顿训斥。

她知道他的那些同事都很疲惫,躲在办公室里,没人会仔细听他们的对白,甚至插手,她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他心生愧疚从而对她妥协。

没想到遇见这位多管闲事的小姑娘,不止破坏了她的计划,还让她心生惶恐:“小……小姑娘,你别乱发,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她像从戏台上收工似的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季皓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快跟人家解释解释。”

季皓看出郭怡臻是在帮自己解围,便趁势拉住母亲的手,将她往外边引:“好,妈,你先回去睡觉,这里的事我会解决。”

季母对自家儿子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还是较为放心的,便也就只能离开了。

季皓将母亲送出医院后,觉得全身更加疲乏,不止是身体上,精神上更甚。 YyfPgxU3nU6vyob1cq8soG8l7fZHJxdtqtzl6VupqxbvNK5O98WmTWFSR62pTZ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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