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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生白医案最早传抄本
——兼及《碎玉篇》

辽宁省中医研究院 史常永

1997年第1期的《中医文献杂志》登载了冯明、张文红的《〈碎玉篇〉作者真伪质疑》,读后颇为感慨!冯文提到:“《碎玉篇》中近五分之一案见于各种叶案集,这就不能不使人对《碎玉篇》一书全部或部分的作者是否真是薛雪产生了怀疑。”笔者也有同感。

清代唐大烈《吴医汇讲》卷二载有薛生白《日讲杂记》八则,前有小序,序曰:“薛生白,名雪,号一瓢。两征鸿博不就,所著诗文甚富,又精于医,与叶天士先生齐名。然二公各有心得而互不相下,先生不屑以医自见,故无成书,年九十而殁。此《日讲杂记》,今令曾孙东来所述。东来名启潜,字应枚,住瓣莲巷,即承祖业。”按薛生白生于康熙二十年(1681),卒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吴医汇讲》刊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距薛生白逝世仅22年。唐大烈和薛生白是同里,且又有薛生白的曾孙东来“所述”,因此笔者认为这篇小序的可信度很大。小序说“先生不屑以医自见,故无成书”,这是很客观的。叶、薛之所以互不相下,主要由于薛在诗文方面名气很大,但他并不是专业医生,故而他的医案并不多见。由于有叶、薛齐名之说,后人竭力搜集薛生白的医案,但终是寥寥无几。

最早的薛生白医案有清代吴金寿道光十一年(1831)《三家医案合刻》本,收薛氏医案仅仅73则,这73则医案还是从两家抄本合集而来。吴金寿云:“薛案,余所得郡中朱氏抄本,外散见者,落落晨星,如定武兰亭,不少概见。惟余同里沈子莲溪有手抄本,较朱本多十分之四,亟为登人。然终恨存方不多,倘同志君子另有藏本,尚希寄补刊,以广其传,幸甚。”然吴氏所据朱本仅存24案,乃是一残卷。笔者藏有朱氏原抄本,兹介绍如下。

此本高23.5 cm,宽13.6 cm,每半页8行,行20字,白竹纸,精工正楷书写。卷首有“世补斋”“放鹤水隐”二朱方,正文首页有“戟门珍赏”一朱印圆章。按“世补斋”乃清陆懋修(字九芝)的斋号。“戟门”,唐制阶三品以上方许门前立戟,清代表示显贵的人家。按:陆懋修之子润庠官至大学士,故陆懋修以“戟门珍赏”以示其显贵。总之,这是陆懋修的藏书无疑。

此书前有“一瓢先生医案序”,序云:“此一瓢先生之医案也。先生不特当年治病神奇,而其方案意高笔古,洵为今古医林之所希。惜乎所存者止此一卷,余皆散失。余以旧云麾将军碑,与友人易之,读其书如见先生也。然不敢自秘,令子侄草写数本,公诸同道,以冀夫有力者或付之梨枣,庶几流传亘古,不致湮没云。嘉庆十一年(1806)九月望后,竹香朱润识。”按:嘉庆十一年(1806)较道光十一年(1831)的吴金寿刊本早二十五年。这是吴金寿所据的祖本。

《一瓢先生医案》收案150则,较吴金寿《三家医案合刻》本多出126案。朱润本医案每案皆有姓氏,方案确实“意高笔古”,兹举两案以示一斑。

其一:蒋,骨小肉脆,定非松柏之姿;脉数经停,已现虚劳之候。先天既弱而水亏,壮火复炽而金燥。岁气一周,一损岂容再损;秋风乍蔫,阴伤难免归阴。证具如前,药惟补北;非关说梦,聊以解嘲。生地、沙参、地骨皮、麦冬、金石斛、生鳖甲。

其二:苏禄国贡使契苾丹副使阿右丹久咳不能卧案。辨八方之风,测五土之性。大率贵邦,偏在中华之巽上,箕尾之前,翼轸之外,阳气偏泄,即有风寒,易感易散。来此华夏,咳过百日,已属三焦。况不得卧下,肺气大伤,止宜润降而已。蜜炙枇杷叶、麦冬、川贝、经霜桑叶、甜杏仁、生米仁。

总之,朱润本是当前薛生白医案的最早版本。然而吴金寿本按朱润足本计算,才175案。以后各家用薛生白的名誉也传抄或出版了若干薛生白医案,其中收案最多要算《扫叶庄医案》四卷本了。此书收入裘吉生1936年主编的《珍本医书集成》,载案590则。这部书,裘氏未详细交待它的来源和底本情况,所收各案均无姓氏,观其笔意歌调,远不及朱润本古雅,且薛生白“不屑以医自见”,何来这样多的医案?其间各案与叶天士医案亦颇多相似之处,故疑其为叶派门人之假托者。

我们再看《碎玉篇》竟有191案与叶案相似,这就使我们怀疑它的真实性。故余亦疑《碎玉篇》所收医案为叶派门人之假托。

(《中医文献杂志》,1997年第4期) 15PAh5MwCNiTGHuk5us0IL8IBfAzt1a2+71rFgValbWKOqtrhXLneICISoNRCB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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