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云先是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开了一枪,由于日军战术条令拼刺时是不能开枪的,所以面对蒋晓云的突然一击,几个日军瞬间愣了一下,倏忽之间就被打倒了一个。
打倒一个之后,蒋晓云又端着步枪朝另一个日军士兵用力刺去,日军没想到一个女兵会如此勇敢和自己对刺,仓促之下他没来得及抵抗就被蒋晓云刺中右肋部,但是蒋晓云作为女生力气太小了,刺刀只是扎伤了日军没有将其刺死。这个日军反应过来之后将自己的刺刀一下子狠狠扎进了蒋晓云的腹部,蒋晓云瞬间满口鲜血,她用力将鲜血喷向日军士兵的脸上。这时候后面的战友陈杨和巩唯新赶上来同时向日军刺出刺刀将其刺死在地。蒋晓云也随之倒地停止了呼吸。
巩唯新看到蒋晓云牺牲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向第二个敌人。这边 还没等陈杨拔出刺刀,她又被后边赶来的日军刺中。在几个带头女兵的感召和示范下,刚才还在畏惧的女兵们呀的一声喊都冲了上来。
这边沈彤巩唯新联合刺倒一个士兵,而另一边由于没有老兵一时间陷入不利局面。一个日本小队长挥舞着指挥刀连续砍杀两位女兵,其他女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杀气腾腾的小队长。刚才被刺倒的陈杨从日军背后爬过来,她一把抱住了小队长的大腿,日军小队长回头一看是个伤兵在缠着自己,回头一刀又砍在陈杨脖子上。趁着日军回头,潘淑文和杨西凤在对面啪啪两枪将其击毙,为陈杨报了仇。
日军冲进来的越来越多,就在学兵团陷入危机的时刻,阵地背后响起了一串的枪声。佟副军长带领教导团杀到了。
教导团之所以是南苑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一方面因为教导团的成员全是各部队的班排级干部,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另一方面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每人除了标配的大刀和手榴弹之外,还人手一把德国造驳壳枪,标配五百发子弹。有些人甚至配备两把驳壳枪可以左右开弓。从装备和人员组成上来看,教导团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西北军的特种部队。
德国造的驳壳枪如果用于阵地防御战是不太方便的,但是在巷战白刃战遭遇战中驳壳枪却是一把利器,不仅火力猛,携带方便,而且射速快,二十发的大弹匣保证了其火力持续性也强。
教导团看到日本兵在欺负学生兵,一个个顿时气冲牛斗,无须佟副军长指挥,教导团的战士们自觉按照战斗队形展开冲入了战场。
日军虽然拼刺厉害,但在这种近距离的激战中完全不是驳壳枪的对手,教导团一阵猛冲猛打,上百名日军士兵就死在了枪下,其他日军只能快速撤退。
不能和日军脱离接触!一旦日军撤远了,他们的炮火会覆盖这边的阵地的。佟副军长命令教导团一个连追击日军和日军缠斗在一起。其他人护卫着学兵团迅速撤离阵地。
阵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百名学生兵的尸体,他们的鲜血将南苑的土地染红,学兵团一千五百人仅剩下不到一千人撤出了阵地。
女兵们不舍得丢下战友们的遗体,她们抱着蒋晓云和陈杨这些牺牲战友的遗体哭着求教导团的战士把遗体带走。但是军情紧急,每耽误一秒就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无奈之下佟副军长派出一个排的战士将女兵们的遗体匆匆掩埋,她们是女兵,即使是已经死去也应该得到保护。
学兵团剩余的人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教导团往南苑北面大红门方向突围而去,身后留下了一个惨烈的战场,来自华北大地的学子们在这块土地上洒下了青年学生在抗日战争中的第一滴血。
劫后余生的他们想不到的是在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
赵师长这边在下达完撤退命令之后立刻通过电台向宋哲元报告:我军撤退计划,北路经大红门回北平,郑大章骑兵师在前,本部居中,佟副军长率领教导团学兵团殿后。南路特务旅和38师汇合医院后勤向保定撤退,下午一时行动开始。
郑大章的骑兵师本身就不适合防御作战,机动作战才是他们的强项。撤退命令一到,郑大章不管身后其他部队的情况带领残余的骑兵一马当先冲出了南苑。南苑距离永定门本来就不算太远,骑兵师一路驰骋风一样穿过大红门直奔北平城,一路上他们既没有侦察也没有掩护,完全不顾后面的步兵部队的安危。这充分体现了军阀部队自私自利的劣根性。(郑大章随后在八年抗战中投敌做了汉奸—作者注)
佟副军长带领的教导团和学兵团本身就落在最后,等他们出了南苑之后遇到了赵师长派回来联络的传令兵,从传令兵的口中佟副军长得知郑大章骑兵师已经快速通过了大红门,沿路没有设置掩护兵力。他不禁骂了一句:“四条腿的畜生就是比人跑得快!”
没有了骑兵做开路先锋,剩下的部队只能互相掩护往北平撤去。赵师长亲自坐上一辆汽车,带领着另外两辆卡车当做前驱引导部队撤退。
就在车辆刚刚到达大红门一带的时候,忽然从大红门的两侧高地上和两边的青纱帐中射出了无数子弹和迫击炮弹,公路上的部队瞬间陷入混乱。
赵师长在车里第一时间发现了日军的伏击,他简单判断了一下枪声和地形,然后他就立刻命令汽车司机狠踩油门冲向大红门东侧的高地。他这个做法是正确的,部队面对被包围的态势下,能以最快速度占领一处制高点是突围成功与否的关键。
这时候就看出骑兵的重要性了,如果郑大章的骑兵师还在,他们可以发挥自己速度快的优势,即使付出巨大代价也是有机会占领一处高地掩护全军突围的。可惜没有如果,此时赵师长只能把自己当做骑兵亲自冲锋了。
三辆汽车吼叫着向日军的机枪阵地冲去,日军也发现了赵师长的行动,他们也明白成败在此一举,打掉这三个最快的冲击队伍那整个南苑部队就会陷入绝境。
日军阵地上几乎所有的机枪和掷弹筒都朝着赵师长的车队疯狂喷射着子弹和榴弹,赵师长的坐车很快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是赵师长仍然命令司机不要停一直冲。
当汽车冲到日军高地边缘的时候,阵地上几乎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这辆车,司机并不是军人,他只是一个雇佣的司机,关键时刻司机跳下了汽车,赵师长和他身边的两个卫士全部战死在车内。
金副官指挥的两部卡车眼看赵师长的车停住了,他们知道赵师长凶多吉少赶紧过来支援,可惜孤掌难鸣独木难支,面对日军的密集火力,很快两辆卡车上的人除了个别战士撤了下来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在冲锋的路上。(日军对亲自冲锋战死的赵师长也非常钦佩,他们收敛了赵师长的遗体,给了他一个光荣将军的葬礼——作者注)
赵师长牺牲之后,109旅的部队群龙无首,部队在密集的交叉火力射击下几乎崩溃。紧跟着109旅部队的佟副军长很快也发现部队陷入重围,面对被伏击的惨状,他的选择和赵师长一样,带队冲锋,占领高地,掩护突围。
现在佟副军长身边还有几匹从南苑收集回来的战马,当过骑兵的他率先跳上一匹马,然后对后面的部队喊了一声:“还有谁会骑马?”
有几个来自蒙古和察哈尔的士兵跑上前来报名,其中还有一个女生—杨西凤。出身陕西的她也会骑马,原因很简单,看着她长大的贺老板曾经当过骑兵。
看到杨西凤冲上来,佟副军长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她,现在是要命的时刻,已经顾不上婆婆妈妈的了,能多一份力量,就能多一份突围的希望。
佟副军长命令教导团和学兵团机枪掩护,其他人跟着骑兵冲锋。
佟副军长一马当先挥舞着驳壳枪向赵师长刚刚战死的高地冲去,日军像对付赵师长一样将所有火力对准了这几个冲锋的骑兵。
赵国指挥几挺机枪压制对方的火力,但是由于他们是三面被围,其他方向的子弹很快将几个机枪手打倒,赵国滚入路边的土沟才幸免于难。
没有了机枪掩护,佟副军长带领的骑兵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一发子弹击中了佟副军长的胸膛,他被掀翻马下。悍不畏死的佟副军长跪在地上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端着驳壳枪继续向日军阵地开火,不幸的是日军几发机枪弹再次击中他,他倒下了,再也没能起来。
这时候其他骑兵也先后落马,只剩下杨西凤一个人在进行孤独的冲锋,在她的身后潘淑文巩唯新声嘶力竭的喊着:“西凤,回来!西凤,回来!”
杨西凤的战马一直冲到敌人高地的前沿,日军三挺重机枪对着她疯狂扫射,杨西凤连人带马牺牲在大红门旁边的麦地里,从这里往北走不远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北平城,再往里走一点就是她的家,她的父亲此刻正在家里擦拭着自己的大刀,他在准备着和日军的巷战。
赵师长和佟副军长的战死让整个队伍更没有了主心骨,五千兵马乱做一团,很多人为了躲避正面的机枪跑到了道路两边的田地里,然后又被两边埋伏的日军乱枪射杀。
危机之下,赵国再一次站出来,他找到几个教导团的老兵,他们搜集到一些捷克式机枪,赵国命令所有机枪向两边射击,掩护其他人冲入大红门西北边的青纱帐。
关键时刻,教导团再一次展现出老兵的战斗力,他们拼死掩护将所有的子弹倾泻到对面日军的阵地上。在老兵们的掩护下,学兵团部分学生兵得以从青纱帐中撤回北平城。
南苑血战和大红门伏击,九十二军七千兵马损失超过五千,两位将军战死沙场,他们也是抗日战争开始后牺牲的前两位将军。(北京人对这两位将军非常熟悉,因为很多人要天天路过以他们名字命名的马路。——作者注)
学兵团一千五百多人损失达到一千。如果这些学生兵没有死,他们中可能会出现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杨振宁、李政道。可是他们死去了,为了祖国的山河,民族的尊严,他们将热血洒在了抗日的前线。尊严,不是无代价的。
很多人从战斗到牺牲都没想明白几件事,为什么赵师长的109旅会在我军后方的团河遭到伏击?为什么日军进攻南苑没有选择更方便的东面和南面,偏偏选择了最不方便但是防御最薄弱的西南角?为什么撤退中的南苑部队会遭到提前埋伏好的日军大队猛烈袭击?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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