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沟桥回来之后,大学生训练班如期结业。大部分大学生都被分配到北平天津及周边地区担任了相关军事政务文官。当然,分配学生并不是以九十二军的名义,而是宋哲元为委员长的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名义,这个委员会就是目前京津冀地区的最高行政机关。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分配走了,但是赵国李松沈彤巩唯新蒋晓云冯涛都被留了下来,因为接下来宋哲元马上要在南苑开始一个军事训练团,这个训练团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培训行政公务员了,而是培养专门的军事人才,赵国他们在大学生训练班表现出色,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有作战经验,宋哲元挽留下来他们作为军事训练团的骨干使用。
要说这个军事训练团,乍一听好像是向黄埔军校学习。其实不然,黄埔军校当年的教学模式是文武并举,这就造成了很多毕业生政治能力反而大于军事能力,更有甚者像曾扩情之类都转变成了政客。
宋哲元的军事训练团瞄准的模板则是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宋哲元在这几年和日本人敷衍拉扯,在各种来往过程中,日本人为了拉拢宋哲元,同时也为了震慑九十二军,他们专门邀请了一些九十二军的高官赴日考察。
这样的事情宋哲元当然不会去,他派了以张自忠为首的考察团去了日本。日本相对中国的高度发达确实让张自忠他们大开眼界,但是日本希望得到的友好和震慑却没有,张自忠回来之后对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赞不绝口,他强烈建议宋哲元九十二军也搞一个这样的学校。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中国军人有文化的很少,尤其在军阀部队中,经常是三个人中有两个不识字。识字的那个也就是认识一二百个字。这样的军人做士官,也就是班长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如果做连长,营长这类指挥上百人,几百人的军官就不太能胜任。由于文化低,一些现代军事项目他们很难掌握。就比如任何一个军官都要懂得看地图,因为识字不多,文化程度低,他们就不容易看懂。
当时92军中低级军官素质偏低,这也导致92军的战斗力无法大幅度提高。基层军官能力上不去,光靠更新部队装备,拼命训练士兵,作用也是有限的。
相比起来,日军就相当重视基层军官。他们军官无论大小,一律必须先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接受基层军官训练,学制3年,毕业以后授予少尉军衔,之后才可以进入日本陆军大学这类学校继续进修,成为将校极军官。
日军认为,只有先成功完成排长,连长的训练,才有资格去当营长,团长,甚至师长。如果连排长都做不好的人,一是不可能知道基层士兵是如何作战的,将来即使做了高级军官,指挥也是赵括那样的纸上谈兵,瞎指挥。二是连一个排一个连都指挥不好,凭什么去领导千军万马?
对张自忠的建议宋哲元深以为然,他也开始重视军事训练团的建设。而且还有一个因素,他蒋介石依靠黄埔军校毕业生打下来大半个中国,我老宋也可以建自己的黄埔军校。
在经历了大学生训练班之后,宋哲元正式开始招收军事训练团员,招收对象不限于大学生,学历最低可以放宽到初中毕业。在社会上,一个中学生认识的字已经足够老百姓尊称一声先生了。
招生具体要求是初中毕业,18岁以上,报名后要经过体检和文化考试,通过以后正式加入训练团。学制两年半,完全军事化管理,吃住全部由九十二军负责,每个月还给3块银元的津贴。毕业以后即加入92军基层军官行列,授予准尉军衔。
可以说,军事训练团各方面条件还是相当优越的!
即使这么优越的条件,如果放在和平时期招生也是很困难的。一个家庭培养一个中学生已经殊为不易,何况是更高学历的学生呢,怎么可能让这些先生去当丘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日本人打到了家门口,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学生们最群情激奋的时候。对于日本人的侵略行径,一些落后偏远的老百姓可能还没感觉,有一种说话就是谁来了老百姓都是一样的纳粮罢了。而知识水平越高的人抗争的精神反而越强。
此次招生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原计划招收一千人的军事训练团收到了三千多人的报名,其报名火爆程度让宋哲元也大吃一惊。
佟副军长这次又被任命为军事训练团团长,而张寿龄将军仍然担任教育长。经过他们的紧急商讨,决定对报名的人进行一一遴选。
毕竟是非常时期,除了要剔除掉不符合条件的人,如文盲和有生理疾病的人之外,还要重点对报名学员的来历进行调查。谁也不敢保证报名学员里就没有日本人或者汉奸派来的卧底。
关键时刻,赵鹏飞秘密找到李松,他传递给李松一个机密名单,此名单上的人全是殷汝耕秘密派遣到军事训练团报名的人,果然狼子野心!
最终经过排查和筛选,共有一千五百人通过了考察顺利加入了军事训练团。入学学员中大部分是来自于京津冀地区的中学生,也有部分山东察哈尔甚至河南山西的青年加入进来。
一千五百人中,只有一百位女学员,她们的训练方向当然是医护兵。
军事训练团正式成立,由于名字比较拗口,大家都约定俗成的将这个团体叫做“学兵团。”
赵国,李松,沈彤,巩唯新,蒋晓云以及冯涛被挽留下来作为学兵团的骨干,潘淑文杨西凤彭高远于敬和陈杨都被分配到不同地区担任行政职务。对此赵国他们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建议将这几个人也留下来,一方面大家在一起久了配合默契,另一方面他们都各有所长。况且现在学兵团人数比当初设计的一千人多了一半,自然骨干分子也要增加。
佟副军长慨然应允,不光是这几个人,在已经结业的大学生训练班学员中,赵国他们还想要谁可以直接提出来,他都可以满足。
赵国提出了一份名单交给了沈彤看,沈彤发现这份名单上无一例外全是东北籍的学生,有几个人还和赵国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
沈彤有些不满:“这样做真的好吗?佟副军长不是看不见,你如果大力发展个人的势力,势必会被怀疑有单干的倾向,你不怕九十二军到时对付你吗?”
赵国不以为然:“九十二军说到底还是个军阀部队,军阀部队里哪个军事主官不是想尽一切办法发展自己的势力?宋哲元不是吗?他们会理解我的。”
沈彤摇摇头:“即使九十二军不介意,你还要想一想,你无形之中设立了一个东北籍贯的门槛,那些非东北籍的青年才俊是不是对你要有所保留,即使看好你也不敢投奔你?”
赵国没想到这一层,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说,怎么办?”
沈彤做了个手势:“墙,推倒了就是桥。我建议你再让李松出一份名单,你们两个人将名单合二为一交到佟副军长手里,这样更好一些。对于李松你也可以放心,他虽然不是东北籍,但是至少抗日的热情,还有个人能力和个人品行都是靠得住的。”
赵国思考片刻旋即同意了。
当李松拿出自己的名单之前,他同样先将名单给巩唯新看了一遍。
巩唯新看到名单中基本上都是表现比较好的学生,但,以巩唯新的了解,其中有好几个人即使不是共产党员,也是共青团员或者是党的外围人员。
巩唯新带着忧虑问李松:“你这是在搞兵运工作吗?你不是说国共和谈之后,共产党承诺以后不在国民党军队中搞兵运了吗?”
李松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我的这份名单中第一考虑的肯定不是党派,而是个人品行能力和抗日决心,然后才是党派。”
巩唯新指着李松:“你承认了吧,还是考虑到党派了吧。也好,我起码不反对,不过你要注意,赵国和佟副军长眼睛里可揉不进沙子,小心为妙。”
当赵国看到李松的名单之后,他和自己的名单两相对照,觉得确实是李松的名单更客观更公正一些,至于他发没发现中间的党派之分,反正他是没说。
不管怎么说,潘淑文杨西凤陈杨和于敬都被留了下来。
和东北籍的同学们不一样,潘淑文、杨西凤和陈杨都是在北平城里有家的,她们在向学兵团报道之前分别获准回了趟家探探亲。
潘淑文一回到自己家就发现他父亲仍然不在家,自从她参加大学生训练班以来,父女二人之间几乎就没见过面。
不回来也好,潘淑文现在有点儿怕见到她父亲,不是怕别的,她是担心再继续发现父亲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会让她自己受不了,她很多时候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下午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了,她把佣人叫过来:“我不在家这些天里,咱们家都来过什么人找过老爷?”
佣人有些紧张,唯唯诺诺的回答:“这个,来的人不少,可我大部分都不认识。”
潘淑文也痛快:“那你就说你认识的。”
佣人只好回答:“有个以前来找过你的赵鹏飞,还有宋委员长和张市长?”
潘淑文一眯眼:“谁?哪个委员长?哪个市长?”
佣人赶紧解释:“就是宋哲元和张自忠啊。”
潘淑文奥了一声,宋哲元和他父亲是故交,对他父亲非常信任,这点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张自忠一个天津市市长怎么也和父亲走得那么近?
她继续追问:“有没有那种大半夜偷偷摸摸来找老爷的?”
佣人使劲想了一下:“倒是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