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唯新拿着驳壳枪走到赵国跟前:“赵连长,你是连长,应该配一把这样的好枪,这枪,送给你了。”说着话巩唯新将整套驳壳枪双手奉上。
赵国一时居然愣住了,对于从军之人来说没有比一把好枪更好的礼物了,只是这礼物来的太突然太幸福了,他不好意思的推辞:“别,别,这么好的枪还是你留着吧。”
巩唯新没有收回来枪,仍然保持原来的姿态:“赵连长,比起这把驳壳枪,我还是喜欢手里这杆长枪。你就收下吧。”
旁边的人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着赵国,这么好的枪,便宜了你小子。当然,沈彤潘淑文还有李松的眼里更多的不解,不明白巩唯新为什么突然对赵国这么好。
旁边的佟副军长哈哈一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赵连长你就别客气了。不过,巩唯新学员,我可提醒你啊,你那杆李恩菲尔德步枪确实是好枪,但是口径太独特,子弹可不像别的枪那么好找啊。”
赵国赶紧接过话茬:“那这样吧,驳壳枪我就收下,巩唯新这杆英七七以后的子弹我负责供应。”
皆大欢喜。颁奖结束,当天训练也完结,大家解散各自回营房。
佟副军长解散的时候看了一下怀表,现在是12月11日下午5时。
回营房的路上,潘淑文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她凑到巩唯新跟前小声问:“你什么意思啊?心有所属啊?”
巩唯新惊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潘淑文:“你说什么呢?一支枪而已,我就是觉得自己拿着两把枪用不上罢了,赵国拿驳壳枪肯定比我合适。”
潘淑文点了点巩唯新:“你啊,太心血来潮了,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李松和沈彤的感受呢?”
巩唯新不解:“你什么意思?”
潘淑文伸出手指点了下巩唯新的脑门:“装糊涂,你以为李松看不出来赵国对你怎么样吗?你这么干让李松怎么想?还有,你有两把枪,送出去一把,沈彤也有两把枪,怎么办?她也要送出去一把吗?送出去给谁?给李松吗?你别忘了,沈彤和赵国他们是有很深厚的同学和战友感情的。”
巩唯新听了这些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好在她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她决定自己去找李松和沈彤讲清楚。
第二天一早,巩唯新早早起床,趁着大家都没醒,她悄悄叫醒沈彤,两个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后溜出了营房。
已是初冬,外面的天气已然冷了起来,两个人跑到教室里呆着躲一躲寒风。
巩唯新面对着沈彤,想张嘴又咽了回去,她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沈彤看到她的囧样就笑了:“你是不是想和我解释赵国的事?”
巩唯新不免有点儿尴尬,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也没写啊。”
沈彤笑得更开心了:“是潘淑文昨天晚上给我说,说你这两天有可能找我谈谈赵国的事情。”
“这丫头!嘴真快!”巩唯新只能点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沈彤没等巩唯新开口:“根本不用解释啊,你这个人心眼直,不会拐弯抹角,你心里想的就敢马上去做,你觉得自己多一把枪,看到赵国一个连长没有好枪就送给他,这没什么,我是赵国的老乡和战友,我也替他高兴。”
巩唯新还想解释什么,沈彤接上茬接着说:“至于我和赵国的关系,你就更不用瞎合计了,别听潘淑文嚼舌头,我和赵国是老乡,还是同学,更是战友,可我们一直都是相敬如宾。”
看到巩唯新笑了,沈彤赶紧改口:“不对,这个词不好,我们应该是相互帮助相互支持的老战友,没有之外的感情。”
听到这些话,巩唯新如释重负,她其实心里对赵国和李松都有一些好感,但是自己从来没往那地方想。昨天潘淑文一提醒,她立刻有点儿慌了,她没往那地方想,不代表别人不那么想啊,尤其是赵国、李松和沈彤,本来大家关系都挺融洽的,如果横插进去这样的风月之事,在这种时候,简直太不合适了。
眼看说开了,两个人心情都放松了。沈彤眼睛里忽然泛出来一丝狡黠:“不过,我有两件事还得告诉你。第一呢,赵国手里有好枪,也是驳壳枪,他给藏起来了。你这次的好心就不是雪中送炭,变成锦上添花了。”
巩唯新很大度:“没事,反正男生们用那种驳壳枪挺适合的,那枪太重了,不太适合咱们女生用,他要是多了,他再借花献佛呗。我还是喜欢我的英七七,你呢?你难道准备两杆枪都留着?”
沈彤想了想:“我差不多想好了,准备把驳壳枪送给彭高远,昨天我就想送来着,看你送赵国了,我再送彭高远,这样一来再惹出议论来就不好了。”
巩唯新有点儿不理解:“给彭高远?为什么啊?他那么笨,白瞎好枪了。”说完这话巩唯新有点儿后悔,毕竟彭高远也是沈彤老战友。
沈彤没在意:“他啊,是笨,他长于理论和文字,短于军事。我是考虑他确实不适合用长枪,一旦将来打起仗来,他一个秀才弄一杆长枪跟擀面杖没啥区别,我合计把这把手枪给他,他肯定比长枪用得顺手。”
巩唯新不禁佩服沈彤的细心:“有你这样的战友真好,那你刚才说两件事,第二件事呢?”
沈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狡黠,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第二件事,我想说的是,其实你如果真和赵国在一起,还是挺好的,我个人是支持的。作为老战友,如果赵国能有你这样的伴侣,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巩唯新羞红了脸:“哎呀!沈彤,你怎么这样,你怎么突然变成潘淑文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下,沈彤最后还是叮嘱了巩唯新:“作为好姐妹,我还得提醒你,如果你有意思呢,你最好和赵国还有李松都说清楚。如果你没意思呢,我觉得你也应该和他们聊一下,怎么说呢,我感觉他俩好像对你都挺在意的。”
巩唯新若有所思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大敌当前,儿女情长耽误事。”
沈彤苦笑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也罢,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论怎么样,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就好。”
两个人谈完心,天已经放亮了,起床号也吹响了,新的一天也就是12月12日开始了。
今天上午户外军事训练暂时告一段落,所有学员由张寿龄教育长主持进行课程阶段总结。
上午巩唯新有点儿魂不守舍,她心里想着李松和赵国的事,想找机会分别和他们聊聊,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赵国一般不愿意来参加这种理论课程,他本来就是特聘教官,行动上有自己的自由度。
意外的是李松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来,而且蒋晓云也不在,他们两个人同时不在意味着可能组织上有什么任务。唉,巩唯新其实也非常想知道组织上最近的动态,包括红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国民党的报纸上整天充斥着这个剿匪成功,那个围剿大捷,按照他们的新闻统计,红军领袖们每人都死过好几次,红军全军覆没过好多回了。
可现在巩唯新仍然难以越过心里那个坎,李松一直在争取她,在等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巩唯新一想到重新入党就难受,白雀园肃反给她的心理阴影一直都在,也难说她主动给赵国送枪不是在赌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巩唯新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可总是事与愿违。
巩唯新上课的时候一直瞄着李松的座位心不在焉,鬼机灵的潘淑文看出来了想打趣巩唯新,被沈彤及时制止了。
上午课程进行一半休息的时候,李松才姗姗来迟。巩唯新赶紧拉着他到教室后边。李松有点儿懵:“你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巩唯新定了定神想了想,反正得开口,索性开门见山:“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松更懵了:“挺好啊,你, 想说什么?”
巩唯新揉了揉太阳穴:“我想给你说,我现在的思想状态。”
李松赶紧答应:“好啊,你的思想状态我非常想了解。”在地下工作中,像这种汇报思想一般都被理解为向党靠拢的表现,李松当然高兴巩唯新想给自己汇报思想状态。
巩唯新有点结巴的开始说:“首先呢,我昨天给赵国送枪主要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手里有枪,用不着那么沉的驳壳枪,而赵国作为连长还没把好枪,所以我一时心血来潮就送他了。这个事情你要理解。”
李松有点儿哭笑不得:“唯新,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事啊?”
巩唯新一扬手:“别打岔让我说完,第二件事是我个人想法,我觉得目前整个中国整个华北都面临危机,日寇大兵压境,这种时候真的不是该考虑个人感情的时候,所以我的想法是抛弃一切儿女情长,什么时候赶走日寇什么时候再谈婚论嫁。”
李松心里明镜一样,他明白自己的心境,如果说他对巩唯新没有个人感情那他自己首先就不相信,可这种感情目前确实不是时候,他只能将它牢牢压在心里。没想到的是今天巩唯新突然提到儿女情长,难道是自己某个环节不慎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不过还好,巩唯新没有说别的,李松赶紧附和:“你说的对,如今形势严峻,我们都应该把精力放在抗战准备上。我们互相监督互相鼓励,好吗?”
巩唯新硬着头皮说完自己的话,本来以为李松会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现在看李松这个表态,她的紧张情绪立刻消散了,她对着李松连连点头:“当然,来北平这些年,我就相信你。”
李松神情变得严峻起来:“唯新,下面我要给你讲一些你可能听了会难过的事情,我回来的路上考虑了半天,虽然你目前还不是组织上的人,但是我认为你有很多事情有权利知道。”
巩唯新瞪大了眼睛,心跳变得急促起来,李松果然是去组织上开会去了,看来是组织上最新传达了什么新的情况,和自己有关的,那肯定是四方面军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