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团接到的是十万火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增援孩儿峰高地!所有官兵脚步一刻不停向前冲,有些身体瘦弱的士兵已经开始大口喘气脸色苍白,他们脚步踉跄的跟在队伍中间,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倒下。这已经不是行军,这是在挣命了。
四位姑娘跟在224团身后也保持着和队伍一样的速度前进。对于这样的行军强度,巩唯新并不陌生,她在红军时期经常在增援或者转移的时候保持这样的高速机动行军,所以目前还没问题。沈彤虽然也有些吃力,但是好在她有部队作战经验,还能撑得住。潘淑文和杨西凤可就惨了,她们没跑过这么快,还得背着包袱,不到一半路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尤其是潘淑文,她脚上穿的还是布鞋,跑起来不跟脚还容易打滑,这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巩唯新眼看潘淑文的狼狈样子,一把将她的包袱抢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肩上。潘淑文愣怔了一下也就认可了这种帮助。而对于巩唯新来说,这件小事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当初她在红军的时候,每次行军都是部队里其他哥哥姐姐抢过她的行李替她背着,她是女孩还是新兵自然备受照顾,现在她也算老兵了,也开始照顾新兵了。
队伍接近孩儿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很少能听见炮声了,山的那边只有零星枪声传来,但是喊杀声依稀能听得到,很明显这是日军迫近山顶109旅的官兵已经和日军再次肉搏在一起了。
224团董升堂团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挥舞着一只驳壳枪不断高喊:“快!快!跟上!跟上!”董团长的面目狰狞让人不敢直视,现在正是要命的时刻,如果不能成功增援109旅,一旦日军攻上山头,那正在半山坡爬山的224团将成为日军练习射击的活靶子。正所谓慈不掌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是要命的。
当然,所有的士兵都不知道,包括当过红军的巩唯新也不知道,就在一年多前,董升堂团长的亲弟弟董振堂已经随同为西北军的二十六路军在江西宁都举行起义,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日后董振堂将成为赫赫有名的红五军团军团长。
下午的孩儿峰山坡好像换了样子,上午上山的路上还有很多石头和小树可以攀一下或者踩一脚,现在整个山坡大部分地方都像洒了厚厚一层泥土一样。很多石头已经碎成粉末,稍微大点的树木被齐腰斩断,小树直接不见了踪影。从这些地方能看出整个下午孩儿峰遭受了多么强大的重炮轰击。
巩唯新她们四个人跟在队伍后面深一脚前一脚往上爬,不时还能从土里面踢出一块炮弹皮来,有些战士的脚被划伤了也不管不顾继续爬。
快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山顶那边震慑人心的喊杀声,大刀和刺刀的撞击声特别刺耳,中间还夹杂着枪声和惨叫声,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人间炼狱。
爬山的队伍前面出现一些骚动,原来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地上出现了大批的残肢和遗体,很多人手、躯干、腿部甚至一只脚就散落在山坡上触目惊心。之前孙连长布置在反斜面山坡上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已经看不到了,只见机枪阵地周围布满了机枪零件,其中一个粗粗的枪管破了一个洞还在汩汩向外冒水。
越来越接近战场了,很多224团的士兵已经把大刀抽出来拿在手上,有些军官一手拿着大刀,另一手还端着驳壳枪,带头往前冲的同时还大声叫着一些落在后面士兵的名字。
队伍冲过山顶,只见在山坡的另一边,上千名109旅的士兵和上千名日军士兵绞杀在一起,彼此都用最野蛮的方法,最凶狠的手段要致对方于死地。109旅士兵的大刀砍在日军士兵的身上头上,日军的刺刀捅在109旅士兵的身上腿上胳膊上。有的士兵即使在临死的一瞬间还要用最后一口气抱住敌人,身后的战友接着再将大刀砍到敌人身上。
即使是最能征善战的将军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会倒抽一口凉气,沈彤和巩唯新作为老兵也被惊呆了,潘淑文吓得跌坐在一旁,杨西凤直接吓哭了。人间炼狱都难以形容眼前的场景,这恐怕是人世间最恐怖的地方了。
无须董团长下令,224团的官兵纷纷越过山顶呐喊者冲向敌阵,224团是个加强团,不算落在后面的其他部队,先期抵达山顶的也有上千名官兵。他们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局势,刚开始日军还试图进行反冲击试图冲上山顶,但是在224团的迅猛打击下,前面的几十个日军接连被砍到,后面的日军来不及组织防御,纷纷往后溃散。
接受了上午教训的赵旅长阻止了追击,下令全线撤回阵地就地隐蔽。同时命令隐藏在阵地后面的山炮连向溃退的日军开炮轰击。几门山炮连续开炮,但是只听见炮响,看不见炮弹爆炸,直到第十来声炮响才有一发炮弹在敌人人群中爆炸。赵旅长愤怒的让传令兵问问山炮连怎么回事,山炮连回答可能是炮弹过于陈旧引信失灵。赵旅长遗憾的一拳锤在地上。
敌人开炮了,这次是掩护本方士兵撤退的炮火攻击,由于赵旅长这次指挥得当,日军的炮击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刚才撤退的时候,大部分伤员都被战友抬了回来,现在阵地下面还遗留着少数重伤员,巩唯新沈彤要从阵地下去抢救伤员,但是被旁边的官兵阻止了:“现在太危险,得等天黑。”巩唯新刚要争辩,就看见两个抢救伤员的士兵被日军狙击手击倒在山坡上。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重伤员躺在地上静静的等待鲜血流尽。沈彤不忍再看转身去处理其他伤员去了。
天逐渐黑了下来,王院长带着后方医院也过来增援了,残存活着的伤员和士兵遗体都被拉了回来。几个旅团级军官都受伤了,王院长就安排沈彤巩唯新带着杨西凤潘淑文去给军官们处理伤情。
此时的军官们正聚集在一起开会,他们在商量着一个极度冒险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