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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十二年前,我还在东京一所私立大学读书。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美咲。

那天我正准备参加一场女子大学的联谊会。我记得当时我是被邀请的一方,而且似乎还是因为原定参加的人生病请假才空出了名额。

我在滨松町办完事以后,就要赶去池袋参加联谊会。站在车站的自动售票机前,我望着眼前的地铁线路图,突然犹豫起来。

我知道乘山手线就能到达池袋,但是内环和外环究竟哪一个更近,让我有些发蒙。对着地铁线路图研究了一会儿,我发现池袋恰巧在山手线的正中间,而且不管是内环还是外环,中间要停靠的站点数其实相差无几。既然不好判断,那就意味着坐哪一趟都行。可我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毕竟,我可是比优柔寡断还优柔寡断的人。

“你要去哪儿呀?”我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个人就是美咲。大概是我一直挡在自动售票机前耽误了她买票,不过她一点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我将事情原委告诉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你坐哪一趟车,最多就差一两分钟而已啊。”

“我知道,”我回答道,“就是因为差别不大,我才拿不定主意。”

听了我的话,美咲语出惊人道:“那你可以先坐京滨东北线到田端,然后再换乘山手线,这样估计能更快一点。”

我吓得连连摆手,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可别再给我增加其他选项了。”

“好,那就让我来帮你拿个主意吧。你就坐山手线,内环。”

不知道是被她的气势折服,还是决定要遵从她的指示,总之我向她道了谢,然后便转身走向山手线内环的站台。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也跟了上来。也许是我们在车厢里聊得太过起劲,我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有幸轮到的名额。这也是美咲决定的。

五年前,有关小行星的新闻铺天盖地。当时我们决定留在公寓里,同样也是美咲的主意。事实上,那个时候世界才刚刚陷入母亲所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状态。在刚开始的一年半里,各种谣言漫天飞舞,新闻报道也大多毫无出处、真假难辨。现在想想,应该是连媒体都已经慌了阵脚吧。

在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之中,那些煽动人们赶快逃命的谣言性质最为恶劣,影响也最巨大,比如“搬到大洋洲便能逃过一劫”“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原地区十分安全”,等等。

就这样,我们附近的邻居纷纷开始收拾行李离开镇子,对越野车和房车的需求持续高涨,汽车产能明显供不应求。在厂家愤怒地表示“这种时候还生产什么车子”之前,一大批人都已经购买了大型汽车,开始了迁徙生活。

我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常常左顾右盼,所以当时非常纠结和苦恼。不和大家一起逃走吧,担心错过了最佳时机,心里总有些不安;但要让我像他们一样在车里生活,我同样也没什么信心。我阴沉着一张脸,只觉得一筹莫展。

当时,美咲的反应却一如往常。“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她先看了看我的表情,等我刚一表示自己“心里正在犯嘀咕呢”,她便立刻笑着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反正永远都在犯嘀咕。”

“离开这里倒也不是不行,就像他们那样。”

“我决定了。”她的声音很清亮,利落得仿佛可以将竹子一劈两半,“我们还是先待在这里,而且还要多储备一些食物。咱们的车是小型车,就算要走,其实也开不了多远。”

“需要的话,也可以再买一辆新车。”

“不要。我挺喜欢现在这辆车的,而且一月份才做的车检,雨刷器也刚刚换了新的。”

世界都要毁灭了,现在还提“车检”似乎显得有些鸡毛蒜皮。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被她的话语温暖地包裹起来。

“我们就住在这儿吧,没事的。”当时美咲也同样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怎么可能?”

“反正陨石也掉不下来,我们两个人住在这儿肯定会很开心的。”

她的话只说对了一半。陨石会掉下来,生活也会很开心。罢了罢了,如果只能说对一半的话,还是现在这种说法更好一些。 YGzjmUZeFRM/klUQiYWfzHE0PoUl44cq5N9/LbLiCJwQqInjr9oRAmDty6tkNh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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