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及战后岁月的经历重塑了我,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孩被定格在了两岁,之后的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爱哭鬼”,一点点小事就能令我马上眼泪汪汪,身边的亲人都对我束手无策。我还经常生病,有两次甚至还挣扎在生死边缘。但我仍然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在小学期间我就已经能够如饥似渴地汲取老师所讲授的全部知识。
我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我渴望了解这世界。因此我拼尽全力用功学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够取得毕业证书,这样将来就可以成为一名教师了。
中学的头五年我必须去一所文理男校 ,因为附近没有其他的学校。每天早晨我都要骑行八公里到校,下午再骑八公里回家。无论严寒酷暑,风雨无阻。我们班有五位女生,二十位男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那都是段艰难岁月。在我留了一次级之后,父母决定将我送到伦茨堡的一所寄宿学校。那是一所女校,女生们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
这个正确的决定确实解决了我的问题。那个腼腆的“爱哭鬼”终于活跃了起来。在与其他女孩子交往的过程中,我很快发现,以前从中学里的男孩们以及我哥哥们那里,我还是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那就是放飞自我,绝不矜持!因为大家都是女孩,天性活泼的我更能无所顾忌地大显身手了。于是我尝试以全新的方式与别人相处,并充分调动起了大家的活力。忽然间,我从一个九年级的留级生变成了班上最好的学生。那个敏感的“小心眼儿”转眼成了一个快乐女生,处处愿意并且也能够和大家打成一片。
那时的我更渴望能成为一名教师。为了挣点零花钱,我还为几名女同学进行课外辅导,这算是一种很好的练习。很快我就学会了如何将我的知识以生动有趣的游戏方式传授给别人。
寄宿生活非常有利于提高大家的集体意识。我们一起组织了很多活动,并且乐在其中。首先是女子乐队,我们给它起名为“神经锯”。我是鼓手,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饭锅上情绪激昂地大敲特敲,给我们的娱乐活动增添一些振奋人心的旋律,有一次还被人喝了倒彩,但这并未影响我们这帮艺术家的创作激情。对于我们三十多个寄宿女生来说,除了有课的晚上,其余晚上要么做手工、唱歌、跳舞、做游戏,要么便是举班欢庆。那段青春岁月如此美好,令我身心愉悦。尤其值得高兴的是,我再也没有生过病。
父母本来对我就并不是特别严格,他们和我的兄弟姐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令我更加逍遥自在。没有家庭的压力,我在寄宿学校里如鱼得水。在这里没人会要求你举止端庄,去取悦邻居或他人,我可以回归本性,可以自己独立决定任何事情。我因此格外开心。虽然这里也有规则要遵守,但管得非常宽松。我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真正长大成人了,因为只有成年人才能这样——自己承担责任,自己决定未来。
是不是一个人在摆脱管束后反而会发展得更好?还是所谓的“家庭温暖”比自由更重要?这些问题从那时起就一直困扰着我。尽管一直没能真正得到最终答案,但作为一个在伦茨堡寄宿学校的小姑娘,我已经下定决心将来要让我自己的学生或我自己的孩子享有充分的自由,因为这样的自由带给了我如此纯粹的快乐。
关于疾病我也反思良久。为什么以前的我作为一个成天怨声载道的“爱哭鬼”就会经常生病,可是现在却很少生病呢?是不是心理健康也可以促进身体健康?若真是如此,我推测服药不是治疗病症的根本之道。这么说,只要想办法让每个人心情舒畅,让人人精神振作,很多病不就能不治而愈啦?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接踵而来,令我乐在其中。后来我终于获得了毕业证,并开始憧憬大学生活,希望在那里能够寻找到更多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