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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打开
，御花园，内有一宫殿
（纳瓦拉国王斐迪南、俾隆、朗格维尔与杜曼上。）
国王
让所有人拿生命追逐的名誉，活生生铭记在我们的黄铜墓碑上，然后在死亡的毁损中给我们荣耀。别管贪心吞食的时间，趁我们还有这口气，力求买下那个荣誉，那个荣誉将弄钝时间这把镰刀的利刃，使我们成为永恒的子孙。所以，勇敢的征服者，——因为你们就是，你们要与自身情感和世俗欲望的庞大军队作战，——我最近的命令务必强力执行，纳瓦拉将成为世界的奇迹，我们的宫廷将成为一座小型学院，潜心学习，冥思生活的艺术。你们三位，俾隆、杜曼、朗格维尔，已发誓与我同住三年，做我的学友同伴，遵守记在这纸公文上的那些章程。 （展示一纸文书。） 你们已立下誓言，现在签名，谁违反其中哪怕最小的条款，等于亲手用剑击倒自己的荣誉。
如果你们已准备好按所发誓言去做，
就在庄严的誓言上签名，捍卫誓言。
朗格维尔
我决心已下。只不过三年斋戒。肉体虽憔悴，心灵享盛宴
。
（签字。）
肥肚皮，瘦脑袋，珍馐美味，
增肥肋骨，脑子却整个倒闭。
杜曼
我敬爱的主上，杜曼已禁欲
多时。他把尘世欢愉的整个风俗，都扔给尘世的下贱奴才。
（签字。）
为爱情、财富、奢华，我憔悴而亡；
俾隆
我要与这几位同伴一起活在哲学里
。我只能把他们的表白复述一次。亲爱的陛下，我已立下誓言，那就是，在这儿住三年、学三年。可其中有些严格规定，比如在那期间不许见任何一个女人，真希望这条没写在里面。每礼拜有一天不许碰食物，此外每天只吃一顿饭，这条我也希望里头没写。还有，一宿只睡三小时，整个白天还不准合眼，——我习惯整宿不想坏事
，还能把半个白天当黑夜，——我真希望没把这条写在里面。
不见女人，读书，斋戒，熬夜，——
啊！这无聊的安排，万难落实！
国王
您宣布的誓言，声明放弃这些。
俾隆
让我说不，陛下，抱歉。
我只发誓与您一起读书，
住在您的宫里，三年为限。
国王
俾隆，您立了誓，遵守这条及其他戒律。
俾隆
凭良心说
，陛下，那不过是拿发誓当玩笑。——
让我知道，读书的目的何在？
国王
哎呀，弄懂我们不懂的事情。
俾隆
您指关在、藏在常识外的事
？
国王
对，那便是读书神性的回报
。
俾隆
来吧，我要发誓苦读，
弄懂不准我弄懂之事
：
比如，明文禁止我欢宴之时，
便从书里找寻用餐的好去处；
当姑娘们藏在普通知识之外，
就从书里读出幽会美女之地。
倘若所发誓言，万般难落实，
便探究如何违誓而不弃信仰。
读书若有这好处，果真如此，
那读书真能弄懂弄不懂的事。
叫我这样发誓，我永不说不
。
国王
这些实在是妨害读书的障碍，
诱使人的头脑追逐愚蠢乐趣。
俾隆
嘿，一切乐趣皆虚妄，最虚妄
莫过于，努力收获却带来痛苦。
真好比，精心苦读一本书，
追寻真理之光，恰在此时，
真理却狡猾地把你眼睛弄瞎。
双眼追求光明却被苦读骗瞎。
于是，您在蒙昧中尚未发现光明，
已失去双眼，您的眼前一片漆黑。
真不如，让我学会如何取悦双眼，
用目光，盯住一双更美丽的眼睛；
那眼睛如此炫目，叫他全神贯注，
把光明赐予他被弄瞎的双眼。
学问好像上天耀眼的太阳，
不准以粗鲁眼神定睛凝望。
苦读之人孜孜以求赢取甚微，
只在其他书里落个低级尊贵。
这些给上天星辰起名的尘间教父
，
为每一颗恒星起一个名字，
他们在星光闪烁之夜所得到的好处，
不比那不知星辰为何物的小贩
更多。
学问过多除落个虚名一无所有，
随便哪个教父都能给人起名字。
国王
他书读得多好，竟找理由反对读书！
杜曼
学业多棒，却阻止一切好学问进步！
朗格维尔
他居然拔除谷物，任由野草疯长！
俾隆
春天临近，小雏鹅
快要孵出蛋壳。
杜曼
这话怎么接的？
俾隆
接得时间地点对他正合适。
杜曼
接得不合情理。
俾隆
接得合情合理。
国王
俾隆好像一股恶毒刺骨的寒霜，
咬伤了春天初生的嫩苗。
俾隆
好，就算我是。鸟儿尚未鸣叫，
夏天为何先自夸辉煌？
为何我对任何早产欣喜不已？
圣诞节我并不渴望一朵玫瑰，
也不想繁茂的五月下一场雪，
我只喜欢万物生长各有时。
所以你们，现在读书已太迟，——
那等于，翻墙爬屋去开门锁。
国王
好，你退出。回家吧，俾隆，再会。
俾隆
不，仁慈的陛下，我已发誓与您相伴。
尽管比起你说的那天使般的知识，
我所说多是愚昧无知之言，
但我自信，我将捍卫所立誓言，
忍受三年苦修中的每一天光景。
给我这张纸，——我再读一遍，
我要在这最严苛的法令下签名。
（接过文书。）
国王
这样屈从多好，救你免遭羞辱。
俾隆
（宣读。） “第一条，凡女子不得进入我宫廷一英里之内。”——这条公布过了？
朗格维尔
四天前。
俾隆
看看如何惩罚。—— （读。） “违者割去舌头。”——这种惩罚谁想出来的？
朗格维尔
以圣母马利亚起誓，是我。
俾隆
亲爱的大人，理由呢？
朗格维尔
凭这可怕的惩罚，吓得她们远离这儿。
俾隆
一条与文明行为作对的害人法律！—— （读。） “第二条，三年期限内，凡发现有与女子交谈者，将按宫中其他人所能拟定之方式，忍受公开羞辱。”
这一条，陛下，您自己势必打破。
因为您深知法兰西国王之女——
一位仪态完美庄严的高贵姑娘，——
将作为使节来这儿与您交谈，——
关于交出阿基坦地区
，给她
衰老、患病、卧床不起的父亲。
因此，定这一条完全落空，否则，
这受赞美的公主来也徒劳无益。
国王
二位怎么看？嘿，这事我已忘到脑后。
俾隆
读书等于放箭射不中目标。
学者把心用在读书之所得，
却把本来该做的事忘干净。
倾力追逐，一旦学有所得，
如同火攻破城，一无所获。
国王
这条法令务必撤销，出于
必要之事，她必须住这里。
俾隆
事出必要，我们都会打破誓言，
三年期内，誓言将违背三千次。
因为每人生来各有所好，只凭
特别恩典
，一己之力实难掌控。
我若打破誓言，这句话替我说：——
“出于必要之事”我违背誓言。
所以我在这整个法令下签上名， （签字。）
甭管谁对这些法令有丝毫违背，
势必受谴责，蒙受永恒的耻辱。
容易受诱惑，对人对己都一样，
但我相信，虽说我如此不情愿，
我会是最终捍卫誓言的人。
难道连一点儿快活的消遣都不准？
国王
嗯，有个消遣。您可知宫廷里，
有位优雅的西班牙旅行者常来；
全世界的新时尚都长在他身上，
他脑子里有一大笔
稀奇的词句；
像施了魔法的和声令自己着迷。
一个有才能造诣之人，对与错，
都把他选作是非争吵的仲裁人。
这位幻想之子，名字叫阿玛多，
他将在我们读书间隙，用高贵
词句讲述，棕色西班牙
在世界
的战斗中丧生的骑士们的功绩。
我不知，诸位听了能有多高兴，
但我要声明，我爱听他胡乱扯，
我，要把他当成我的吟游诗人。
俾隆
阿玛多，顶顶出色的一个奇人，
造新词之人，一位时尚的骑士。
朗格维尔
考斯塔德
那乡巴佬也算个消遣，
照这样读书，三年光景不嫌长。
（治安官达尔持信与考斯塔德上。）
达尔
哪位是公爵本人
？
俾隆
这位，伙计。什么事？
达尔
我本人能“代表”
他本人，因为我是殿下
的乡村治安官。可我想见到他有血有肉的本人
。
俾隆
这就是他。
达尔
阿玛多——阿玛多先生向您问安。世上有了邪恶
。这封信告知您详情。
（展示一信。）
考斯塔德
陛下，信里的“内容”
与我有关。
国王
伟大的
阿玛多的来信。
俾隆
甭管写得多低贱，我希望上帝保佑他用大字眼儿。
达尔 阿玛多——阿玛多先生向您问安。世上有了邪恶。这封信告知您详情。
朗格维尔
一个高大希望换一座低矮天堂
。愿上帝赐予我们耐心！
俾隆
耐心听？还是憋住别笑？
朗格维尔
听要乖巧，阁下，笑要适度，不然，两个都别要。
俾隆
好吧，阁下，咱们在快活中能爬多高，由他的文风
来定。
考斯塔德
这事与我有关，长官，还牵扯到杰奎妮妲。情形就是，我当场被抓。
俾隆
什么情形？
考斯塔德
情形和情况如下
，长官，统共三个词儿
。有人看见我和她在庄园里，见我和她坐在长凳上，见我跟她进入猎苑被抓。大体说来，就是“情形和情况如下”。现在，长官，说到情形——就是一男跟一女聊天的风俗。至于情况，——就是某种情况。
俾隆
接着呢，先生？
考斯塔德
接着就是怎么处罚我。上帝保卫正义
！
国王
你们愿留心听听这封信吗？
俾隆
愿像听一道神谕。
考斯塔德
人生性如此愚蠢，爱听肉体享乐
。
国王
（读信。） “伟大的代理人，上天的代表和纳瓦拉唯一的统治者，我灵魂在尘间的上帝，养育我肉体的保护人——”
考斯塔德
还没提考斯塔德一个字。
国王
（读信。） “是这样的——”
考斯塔德
可能是这样的，可如果他说这样的，那他，说实话，也不过这样。——
国王
安静！
考斯塔德
愿我和每个不敢打架的人都安静！
国王
别出声！
考斯塔德
对人家的秘密别出声
，求您了。
国王
（读信。） “是这样的，受困于黑色忧郁，我把阴沉压抑的心绪交给你有益健康的空气，最有益健康的良药，而且，凭我身为一名绅士，外
出散步。什么时间？大约六点，那时候，牲畜多在吃草，鸟儿都在啄食，人们坐下来，在吸取那叫作晚餐的营养。大概其就是那个时间。现在说地方，在哪儿？我意思是，我在哪块儿散步。就是你叫猎苑的地方。然后说位置，什么位置？我的意思是，我在什么位置，遭遇到那件叫人反感的、顶荒唐的事
，这件事引得我的用雪白的鹅毛笔蘸着乌黑墨水写下此信，仅供你查阅、观瞧、审读或浏览。但要说这个位置在哪儿？——就在从你设计精巧带花坛的花园西角，向北、向北东、再往东的位置。在那儿，我见着那个下贱的乡巴佬，那个专供你取笑的不起眼儿的贱货。——”
考斯塔德
我？
国王
（读信。）
“那个大字不识、凡事不懂的灵魂
，”——
考斯塔德
我？
国王
（读信。） “那个浅薄的可怜虫，”——
考斯塔德
还是我？
国王
（读信。） “我记得，他叫考斯塔德，”——
考斯塔德
啊，我！
国王
（读信。） “违反你制定宣布的公告、禁令，结交、陪伴一个，——一个——啊，一个——说起来我很伤感，陪一个”——
考斯塔德
一个女人。
国王
（读信。）
“我们老祖母夏娃
的一个孩子，一个女性，为更容易理解，可以说，就是个女人。始终受尊敬的职责，刺痛我
，把他交给仁慈殿下的公差安东尼·达尔，押到你面前，接受惩罚，他是个有良好声望、行为、举止、名誉之人。”
达尔
若蒙您高兴，我就是安东尼·达尔。
国王
（读信。）
“关于杰奎妮妲，——就是我和上述乡巴佬一起逮捕的那个易碎的器皿
，——我把她当成一件法律暴怒下的器皿，哪怕你稍微通知一声，我就带她来受审
。你的，满怀虔诚崇敬和内心燃烧炽热责任的，唐·阿德里亚诺·德·阿玛多。”
俾隆
没预期的好，倒也算我听过的最好的一封信。
国王
对，在最糟的里面最好。—— （向考斯塔德。） 小子，对此您有什么说的？
考斯塔德
陛下，我承认有个女人。
国王
您听到过公告吗？
考斯塔德
我承认听到过，但没怎么留意。
国王
公告上说，凡带女人被抓者，监禁一年。
考斯塔德
我没带哪个女人，陛下。我带的是位少女。
国王
好，公告说的就是少女。
考斯塔德
她也不是少女，陛下，是处女。
国王
也可以变个法子解释，公告说的就是处女。
考斯塔德
要这么说，我否认她是处女。我带的是个女仆。
国王
女仆也不能帮您脱离困境，先生。
考斯塔德
女仆会满足我
，陛下。
国王
先生，听我对您宣判，斋戒一周，只准吃糠喝水。
考斯塔德
我宁愿整月祈祷
，成天喝羊肉汤。
国王
将由阿玛多做您的看守。——
俾隆大人，验明他移交监禁。——
我们走，诸位大人，去执行彼此间如此坚定立下的誓言。 （国王、朗格维尔与杜曼下。）
俾隆
我愿拿人头和哪位先生
的帽子下赌注，将证明这些誓言、法令是一场无聊玩笑。小子，走吧。
考斯塔德
我因为诚实受了罪
，先生，因为实情是，我和杰奎妮妲一起被捕，杰奎妮妲是个诚实的姑娘。因此，欢迎这幸运
的苦杯！也许有一天，苦难
再次对我微笑；在那之前，你给我坐下
，悲伤！
（同下。）
（阿玛多与毛斯上。）
阿玛多
孩子，当一个精神伟大之人变得忧郁，是什么迹象？
毛斯
一个伟大的迹象，先生，他就要面露悲伤。
阿玛多
唉，悲伤和忧郁是同一码事，亲爱的小鬼。
毛斯
不，不。主啊！不是的，先生。
阿玛多
你怎么区分悲伤和忧郁，我稚嫩的小伙子？
毛斯
凭一种容易懂的发作时的表现
，我生硬的长者。
阿玛多
为啥是生硬的长者？为啥是生硬的长者？
毛斯
为啥是稚嫩的小伙子？为啥是稚嫩的小伙子？
阿玛多
我所说，稚嫩的小伙子，对你年轻的日子是个合适的绰号，我们可以取名叫稚嫩。
毛斯
那我所说生硬的长者，对您年老的时光是个合适的头衔，我们可以取名叫生硬。
阿玛多
灵巧而敏捷。
毛斯
您什么意思，先生？我灵巧，说话敏捷？还是我敏捷，说话灵巧？
阿玛多
你灵巧，因为小。
毛斯
小灵巧，因为小。那为啥敏捷呢？
阿玛多
为啥敏捷，因为脑子快。
毛斯
您这么说算夸我吗，主人？
阿玛多
是你应得的赞美。
毛斯
我要拿同样的赞美夸一条鳗鱼。
阿玛多
怎么，鳗鱼机灵吗？
毛斯
鳗鱼反应快。
阿玛多
我是说你答话快。你惹我大动肝火。
毛斯
我答完了，先生。
阿玛多
我不喜欢被人顶撞。
毛斯
（旁白。）
他说的正相反，是银币
不待见他。
阿玛多
我答应了和公爵一起读三年书。
毛斯
您一小时就读完了，先生。
阿玛多
不可能。
毛斯
一的三倍是多少？
阿玛多
我算不好数，它适合一个酒保的心灵
。
毛斯
您是绅士，也是赌徒，先生。
阿玛多
两个我都承认，这两样全是一个有才艺的男人的光泽。
毛斯
那我敢肯定，您准知道掷骰子两点加一点总共多少点。
阿玛多
等于两点加一点。
毛斯
下贱的平头百姓称三点。
阿玛多
没错。
毛斯
哎呀，先生，这是一件学问的杰作吗？此时，您连眼睛还没眨三次，三的学问就做成了。“三”字后面加个“年”还不容易，两个字学三年，那匹跳舞的马
都能给您算出来。
阿玛多
这话说绝了！
毛斯
（旁白。）
证明您等于零
。
阿玛多
于是我得承认我恋爱了。一个军人谈情说爱不合适，所以我爱上一个出身低贱
的女人。如果拔剑与爱的性情相斗，能把我从爱的堕落思想里救出来，我就把欲望俘虏，随便哪个法国朝臣用新发明的鞠躬礼把他赎走。我鄙夷叹息，我想我该凭赌咒战胜丘比特
。安慰我，孩子。可有大人物闹过恋爱？
毛斯
赫拉克勒斯
，主人。
阿玛多
顶顶亲爱的赫拉克勒斯！——多举几个佐证，亲爱的孩子，多提几个名字，我心爱的孩子，提那些声誉和行为良好的人
。
毛斯
参孙
，主人。他行为良好，承载力巨大，——因为他像个搬运工似的把城门驮在背上，而且，他谈过恋爱。
阿玛多
啊，牢固的参孙！强壮的参孙！扛城门我扛不过你，我轻剑
在手你胜不了我。我也在恋爱。——参孙的爱人是谁，我亲爱的毛斯？
毛斯
一个女人，主人。
阿玛多
性情
怎么样？
毛斯
四种
都有，没准三种，没准两种，或四种之一。
阿玛多
告诉我究竟什么性情？
毛斯
海水绿的
，先生。
阿玛多
这是四种性情之一？
毛斯
我从书里读来的，先生，说这是其中最好的。
阿玛多
绿色
的确是情人的面色，但我想参孙没什么理由爱那种面色的女人。他爱她，一定因为她有脑子。
毛斯
是这样，主人，因为她有一个绿色的
脑子。
阿玛多
我的爱人最洁净，面色白里透红。
毛斯
最污垢的想法，主人，就藏在这种面色底下。
阿玛多
解释，解释，有学养的婴儿。
毛斯
愿父亲的脑子加母亲的舌头助我！
阿玛多
一个孩子的甜美祈祷，最美好、动人！
毛斯
假如她面色造得白里透红，
她的过错，势必永难察觉，
因为双颊绯红由过错培育，
面色苍白，则因心生恐惧。
她若心生恐惧或犯下罪恶，
凭这样的面色将永难知晓；
因她双颊总拥有同样面色，
原本这面色是她自然天成。
一首危险的韵诗，主人，这就是反对面色白里透红的理由。
阿玛多
不是有一首歌谣，孩子，“国王与乞丐”
？
毛斯
大约三代之前，世上有过这么一首十分罪过的歌谣，但我想，要么现在找不见了，要么，即便找见，甭管歌词、还是曲调，您都接受不了
。
阿玛多
我要把那歌谣重新写一遍，也好凭某个有力的先例为我的过错开脱。孩子，我在猎苑逮到的那个乡下姑娘，跟脑子活泛的乡巴佬考斯塔德在一起的，我真的爱她。她该配个好人家。
毛斯
（旁白。）
先挨一顿鞭子
，然后配个比我主人更好的情郎。
阿玛多
唱歌，孩子。爱情压得我心头沉重。
毛斯
（旁白。） 那奇了大怪，爱上个轻佻女人。
阿玛多
我说，唱歌。
毛斯
等这伙人过去再说。
（乡巴佬考斯塔德、治安官达尔、杰奎妮妲上。）
达尔
先生，公爵的命令是，让您看管好考斯塔德，切不可叫他寻欢，也不可叫他悔罪
，但一周必须斋戒三天
。说到这姑娘，我必须把她留在猎苑，允许她做挤奶工。向您告辞。（下。）
阿玛多 杰奎妮妲
羞红的脸出卖了我自己。——姑娘！——大男人。
阿玛多
（旁白。） 羞红的脸出卖了我自己。——姑娘！——
杰奎妮妲
大男人。
阿玛多
我会去猎苑小屋拜访你。
杰奎妮妲
就在附近。
阿玛多
我知道那个位置。
杰奎妮妲
主啊，您真聪明！
阿玛多
我要给你讲点儿稀奇事。
杰奎妮妲
说真的？
阿玛多
我爱你。
杰奎妮妲
听您这么说过。
阿玛多
那再会。
杰奎妮妲
愿您遇见大晴天！
考斯塔德
好了，杰奎妮妲，走吧！ （达尔与杰奎妮妲下。）
阿玛多
无赖，赦免你之前，先为自己的过错斋戒。
考斯塔德
好的，先生，我希望，填饱了胃口再斋戒。
阿玛多
你将受重罚。
考斯塔德
那我比您的仆人更感激您，因为他们只得到一丁点儿报偿。
阿玛多
（向毛斯。） 把这无赖带走。关起来。
毛斯
来，你这犯罪的奴才，走！
考斯塔德
别把我关起来，先生，放了我，我愿吃斋。
毛斯
休想，先生，那可是吃斋又松快
。你去蹲大狱吧。
考斯塔德
好，从前我见过的荒凉的
快活日子，如果真能再见到，一定有人会看到——
毛斯
会看到什么？
考斯塔德
不，没什么，毛斯先生，他们只看到能看到的。对于囚犯，说话不该太沉默
，所以我啥也不说了。感谢上帝叫我和别人一样没什么耐心
，所以我能安静下来。
（毛斯与考斯塔德下。）
阿玛多
土地是卑贱的，她靠脚引导的鞋更卑贱
，她的脚最卑贱，可我爱她穿鞋踩过的那片土地
。假如我恋爱，便打破了誓言，——那是说谎的一大铁证。——欺诈诱骗的爱情，怎能是真爱？爱情是个小妖精，爱情是个魔鬼。除了爱情，再没有邪恶的天使。参孙这样受的诱惑，——他有一种超常的力量。所罗门
也受过这种引诱，——他有一个非常聪明的脑子。赫拉克勒斯的棍棒抵不过丘比特坚硬的秃头箭
，所以西班牙人的一柄长剑也不占优势。决斗术第一、第二条，轮不到我用。迈步突刺
他不顾，决斗规则他不管。被人称为孩子，他感到耻辱，却以征服大男人为荣耀。再见了，勇气！生锈吧，佩剑！歇息吧，战鼓！因为你们的主人
在恋爱。是的，他正在恋爱。帮助我，哪位即兴诗之神，因为我敢肯定，我将变成一个写十四行的诗人。设想吧，智慧；写吧，笔！因为我要创作大开本整卷诗篇。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