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约克（大主教）官邸 接见厅

（奏木箫。在主教圣座之下，特为红衣主教沃尔西设一小桌，另为来客设一长桌。随后安妮·博林自一门上，其他贵族、贵妇人随上；亨利·吉尔福德爵士自另一门上。）

吉尔福德　女士们，主教大人向各位致意，欢迎光临。今晚，他为你们献上美好的乐趣。他希望，所有这群 女宾，没有谁把外边的悲伤带到这儿。他只愿好伙伴、好酒、好款待，能让各位贵客尽享欢乐。——

（宫务大臣，桑兹勋爵及托马斯·洛弗尔爵士上。）

吉尔福德 （向宫务大臣。） 啊，大人！您来晚了。一想到这儿高朋相聚，我恨不能插上双翅而来。

宫务大臣　您年轻嘛，亨利·吉尔福德爵士。

桑兹勋爵　托马斯·洛弗尔爵士，哪怕红衣主教只有我一半俗念，也晓得总有几位女士临睡之前得匆忙找点儿吃的 ，我想这会叫她们更快活。以我的生命起誓，她们是一群可爱的美人儿。

洛弗尔　啊！愿阁下刚给其中一两位做过告解神父！

桑兹勋爵　我倒愿真做过，那她们便可以轻松地悔过 。

洛弗尔　说实话，如何轻松？

桑兹勋爵　轻松得像躺在一张羽毛床上。

宫务大臣　亲爱的女士们，请入座好吗？—— （向吉尔福德。） 哈里爵士，您安排那边座位，我管这边。主教大人马上来。——不，绝不能冻着您。两个女人坐一块儿会把天气变凉 。——桑兹大人，有您在，就能唤醒她们，请坐两位贵夫人中间。

桑兹勋爵　以我的生命起誓，多谢阁下。—— （在安妮和另一位贵妇中间入座。） 请别见怪，亲爱的女士们，如果我说话有点儿不着调 ，宽恕我，那都是跟我父亲学的。

安妮·博林　他发疯了吗，爵士？

桑兹勋爵　啊，非常疯，疯透了，陷到爱里也这样。但他谁都不咬，顶多像我现在这样，——能一气儿亲您二十口。 （吻她。）

宫务大臣　干得好，大人。——眼下您这座位恰到好处。——先生们，要是这些美丽的女士们皱着眉离开，惩罚会压在你们身上。

桑兹勋爵　至于小小的补救灵魂之责 ，由我来办。

（奏木箫。红衣主教沃尔西上，入座。）

沃尔西　各位贵宾，我欢迎你们。高贵的客人，不论男女，谁不尽兴欢乐，谁不是我的朋友。以这杯酒，追加我的欢迎之意，祝各位身体健康。 （饮酒。）

桑兹勋爵　大人乃显贵之人。让我喝下这一杯，酒里装满我的谢意，省得我说好多话。

沃尔西　桑兹大人，算我欠您人情，替我招呼好身边的客人。——女士们，你们不快活。——先生们，这是谁的错？

桑兹勋爵　大人，非得先用红酒弄红她们美丽的双颊，然后再弄得她们说个不停，叫我们插不上话。

安妮·博林　您是一个快活的赌徒 ，桑兹大人。

桑兹勋爵　是的，只要我能赢一手 。这杯酒敬小姐您，干杯，小姐，为这么个东西 ——

安妮·博林　您没法给我看。

桑兹勋爵　我对大人说过，她们很快会开口。

（鼓声。号声。放小炮 。）

沃尔西　怎么回事？

宫务大臣 （向仆人。） 你们几个，出去看一眼。 （多名仆人下。）

沃尔西　这威武的炮声从何而来，为什么鸣炮？——

不，女士们，别怕，按一切战争法令，你们是受保护的。

（一仆人上。）

宫务大臣　怎么样？什么事？

仆人　一群高贵的外国人，——看那样子像。他们下船，上岸，朝这边来了，好像外国君王派来的重要大使。

沃尔西　仁慈的宫务大臣，去，欢迎他们。您能说法国话，请慷慨相迎，把他们引到我这儿来，这儿美女相聚，光彩足以照耀他们。——带几名侍从。 （宫务大臣偕多名侍从下。全体起立，撤席。） ——诸位一场盛宴现已中断，容我们日后补偿。祝各位健胃消食。再次向大家表示欢迎。——欢迎各位。

（奏木箫。亨利王及随众戴假面具，扮作牧羊人模样，由宫务大臣引上；径直走到红衣主教面前，优雅地躬身行礼。）

沃尔西　一群高贵之人！他们意欲何为？

宫务大臣　因为他们不会说英语，请我转告主教大人。——他们听说今晚这里有这么一场如此高贵、如此美好的聚会。出于对美女心怀崇敬之意，只好离开羊群，这是他们很少会做的。如蒙您好意引领，他们渴望见一下这些女士，并恳请与她们共享一小时欢笑。

沃尔西　跟他们说，宫务大臣阁下，贵客临门，令寒舍增光。我为此一千次拜谢，请他们尽享欢乐。 （他们戴着面具选女宾跳舞。亨利王选中安妮·博林。）

亨利八世　这是我触摸过的最美的手！啊，美人，以前我从不认识你！ （音乐。跳舞。）

沃尔西　大人！

宫务大臣　主教大人？

沃尔西　请把我这番意思告诉他们，——他们中该有一位，凭其身份，比我更有资格坐这位子，只要我能认出来，愿心怀爱戴与崇敬，把位子让给他。

宫务大臣　我去说，大人。 （向戴面具的舞者悄声低语。）

沃尔西　他们说什么？

宫务大臣　确实有这么一位，他们都承认，并愿主教大人找出来，他好接受这个座位。

沃尔西　那，让我看一下。 （从座位下来。） 请诸位原谅，这是我选中的国王。

亨利八世　让你们找着了，红衣主教。 （摘下面具。） 您举办了一场精彩的聚会。干得不错，大人。您是一位牧师，否则，我告诉您，红衣主教，我现在会做出对您不利的判断 。

沃尔西　我很高兴，陛下这么快活。

亨利八世　我的宫务大臣阁下，请您过来。那位漂亮小姐是谁？

宫务大臣　回禀陛下，是罗克福德子爵托马斯·博林爵士的女儿。王后的一个侍女。

亨利八世　以上天起誓，她真是娇嫩的美人儿。—— （向安妮。） 亲爱的，我邀您跳舞，而没有吻您，失礼了 。 （吻她。） ——敬酒，先生们！传杯共饮。 （饮酒。）

沃尔西　托马斯·洛弗尔爵士，私密内室的甜点 备好了吗？

洛弗尔　是的，大人。

沃尔西 （向国王。） 陛下，我担心，跳过舞，有点儿热了。

亨利八世　只怕太热 了。

沃尔西　隔壁那间客厅，陛下，空气较新鲜。

亨利八世　诸位，各自引领女士。—— （向安妮。） 亲爱的舞伴，我还舍不得丢开你。让我们欢乐吧。—— （向沃尔西。） 我仁慈的红衣主教大人，我要喝六杯酒，祝这些漂亮的女士健康，再领她们缓慢地跳一圈宫廷舞，然后让我们去揣测谁最得女士们另眼偏爱。——开始奏乐。 （在号声中同下。） JZAFkc6OZeG0uXwsjUrK8HLsTbqnqdC17X94W3zxZ9QJ3BnBvcOgDsOkR9zouD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