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行自己的研究设计之前,我对与研究相关的文献进行了系统的收集和认真的阅读分析,也就是首先了解清楚,在我之前有关独生子女社会化的问题前人做过哪些研究,他们得出了什么样的研究结果和研究结论,特别是对于回答我的研究问题来说,前人的研究还存在哪些局限和不足,我的研究如何在这些方面有所改进和提高。由于独生子女问题是我从1987年以来就一直在研究的领域,所以,对于国内外研究的总的状况相对比较熟悉。在实际研究设计之前,我着重对与我的研究问题直接相关的一批文献进行了认真的回顾和分析,在找出它们所存在的局限和不足时,就想好了自己的研究应该如何来弥补这些不足。
同时,由于我已经有了两次相同内容课题申请的经历,又指导研究生进行了一次实际的研究,因此,此时我对如何开展这项研究已经有了相对较好的准备。于是,我首先针对上述研究的主要问题,思考并确定了研究的基本思路、研究方式、关键概念和研究对象;其次,我设计了对关键概念的操作化及其变量的测量指标;最后,我界定了研究的总体并设计了样本抽取方式、资料收集工具和收集方式,也确定了资料的统计分析方法。
在研究思路上,我围绕着“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青少年的社会化过程及其结果是什么”这一核心问题,首先决定了在研究中要做到这样几件事:一是要聚焦“第一代独生子女”。因为当时只有第一代独生子女刚刚成年,经历了人的基本社会化过程,最适合用于探讨和回答这一问题。二是尽可能全面地反映中国独生子女这一整体的情况,避免以偏概全,所以选取了适合描述总体状况的调查研究方式开展研究。三是要用与第一代独生子女有相同背景(即相同年龄、相同地域、相同社会生活环境)的非独生子女与独生子女进行比较,这样才能真正反映独生子女的社会化过程和结果所具有的特征。四是既要描述独生子女社会化的结果,也要描述独生子女社会化的过程特征,因而要收集反映不同年龄段独生子女社会化的资料。为此,调查对象要既包括中学生,也包括小学生。五是既要收集青少年的自我评价,也要收集父母对他们的评价。因此,既要调查中学生,也要调查他们的父母。由于小学生不具备接受问卷调查的能力,所以仅调查他们的父母。
根据上述研究思路,我在研究设计中主要解决了下列几个具体问题。
第一,我要确定研究总体和设计抽样的方案。这是调查研究方式中一个重要的操作问题。考虑到中国独生子女人口80%在城市、20%在农村的现实,我决定以城市第一代独生子女为研究的总体。而为了选取有代表性的城市中学生样本,我将抽样过程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抽取城市样本;其次是抽取学校样本;最后是抽取学生样本。
(1)城市样本的抽取。为了使城市样本尽可能反映全国的情况,我计划在全国范围抽取样本。调查城市的选择主要考虑了地区的分布和城市的类型两个因素。当时根据中国大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别属于地理区位上的6个大区的情况,我想到既要兼顾大区的分布以及每一大区中所含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数目多少,同时又要考虑到每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中有无可以借助的社会学研究机构的因素(因为调查需要当地社会学者帮助实施)。最终我确定选取东北区的黑龙江、西北区的甘肃,华北区的北京、天津,华东区的浙江、上海,中南区的湖北、广西,西南区的四川为调查省(自治区、直辖市)。
东北区:黑龙江、吉林、辽宁(3);
西北区: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5);
华北区:内蒙古、河北、山西、北京、天津(5);
华东区:山东、安徽、江西、江苏、浙江、福建、上海(7);
中南区:河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海南(6);
西南区:四川、重庆、云南、贵州、西藏(5)。
然后在每一选中的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再选取省会城市和该城市附近的中小城市1个。这样,共选取全国3个直辖市、6个省会城市、6个中小城市,总共15个城市作为调查城市。
(2)学校样本的选择。在每个作为调查点的城市中,依据教育部门提供的学校类型(好、中、差)的名单,按简单随机抽样的方法各抽取1所中学、1所小学,即共抽取3所中学、3所小学。(大城市中可先随机抽取一个城区。)这样,15个城市共抽取到包含3种类型的45所中学、45所小学。
(3)3种调查样本的抽取。由于本项研究包括3类调查对象,即中学生、中学生父母以及小学生父母,所以,我决定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的方法进行抽取。具体抽样程序及调查样本的构成如下:
在抽中的3所中学里,按不放回抽样的方式,在初一至高三的6个年级中,依次从每一所中学随机抽取初中和高中各一个年级。这样每个城市所抽的6个年级正好包括从初一到高三的各个年级,且一个学校有两个年级。然后,在每个抽中的年级中,按简单随机抽样方式抽取一个班级。最后,从每个抽中的班级中按系统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出20名学生。这样,全部中学生样本的构成情况就如下面所示:
20名学生×2班(年级)×3学校×15城市=1 800名学生
这1 800名学生就构成中学生的调查样本。同时,他们的父母就构成中学生父母的样本。
而小学生父母的抽样方法则是,先在抽中的3所小学里,同样按不放回抽样的方式,依次从每一所小学随机抽取低年级(一至三年级)和高年级(四至六年级)各一个。这样每个城市所抽的6个年级正好包括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各个年级。然后,在每个抽中的年级中,按简单随机抽样方式抽取一个班级。最后,从每个抽中的班级中按系统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出20名学生。这样,全部小学生样本的构成情况就如下面所示:
20名学生×2班(年级)×3学校×15城市=1 800名学生
这1 800名学生的父母就构成小学生父母的样本。
由于中小学是十分完备和规范的社会组织,而我国城市中6~19岁的青少年基本上都是在校的中小学生,因此,调查对象的总体比较容易界定,根据上述抽样设计进行抽样,在现实中是可行的。每一阶段的调查总体、抽样方法都十分明确具体,具有较好的操作性和适合性。
第二,我要设计对研究的中心概念进行操作化的方法和测量的变量。这是设计调查问卷的基础和前提,也是调查研究中第二个关键环节。要将本研究的关键概念,即独生子女的“社会化发展状况”,或者说社会化的结果进行操作化,才能够进行测量和比较。我根据相关社会化理论文献和前人研究的结果,将社会化发展状况操作化为七个大的方面,即性格与行为特征、生活技能、社会交往、生活目标、社会规范、角色认同、自我认识。然后再进一步将每一个方面操作化为若干个具体的测量指标。
第三,我要设计调查资料的收集工具与收集方法。本课题资料收集的主要工具是《中学生调查问卷》《中学生家长调查问卷》和《小学生家长调查问卷》。三份问卷均以封闭式问题为主,我围绕研究的主要变量及其操作化指标,精心设计出清楚明确的问题,在语言上尽可能通俗易懂。三份问卷的问题数量均按普通对象在30分钟之内能完成来设计和控制。我对每份问卷均进行了试用和修改。
《中学生调查问卷》的收集方法为:集中讲解、当场填答、当场回收,以保证问卷的填答质量和回收率。《中学生家长调查问卷》的收集方法为:将该问卷连同写好回邮地址、贴好邮票的信封以及一份老师的书面通知,一起发给样本中的每一个中学生,请他们带回家,交给其家长(父亲或者母亲)填写,然后由家长直接将问卷寄回。老师在发出问卷的三天后提醒学生并统计已完成的家长。这一做法可以减轻学生家长的心理压力,避免父母与子女的某些顾虑和相互影响,保证问卷资料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小学生家长调查问卷》的收集方法为:发给样本中的每一个小学生,请他们带回家,交给其家长(父亲或者母亲)填写,然后仍由小学生带回学校,交给老师。老师收齐后交给调查员。
根据研究的目标以及变量的测量层次,本研究的资料分析主要是对不同阶段的两类青少年在社会化各个指标上的发展状况进行交互统计比较,并对二者之间差异的显著性进行卡方检验。
研究的具体实施大体上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调查队伍的组织和经费的分配;二是调查工具的设计;三是调查的具体实施;四是问卷资料的回收、核查、录入以及统计分析。最后是撰写研究的论文。
由于在申请课题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全国各地的社会学者,所以,调查队伍的组织主要由当地学者来完成。他们一般也是组织自己学校的研究生或者高年级本科生作为调查员,按照我统一布置的调查方案抽取学校、学生,联系学校和老师、发放问卷、开展现场调查。我也按事先的约定,提前将调查经费分发到每个调查城市的负责人手中,用来支付为调查对象购买纪念品的费用、调查员的劳务费用以及调查的交通费用等,保证了调查工作的顺利开展。对于突发的意外情况(浙江省的负责人出国),也及时进行了一定的补救[请负责上海市的老师帮助完成了江苏省吴县市(现为苏州市吴中区、相城区)的调查]。
调查的工具,即三份调查问卷的设计全部由我自己独立完成。由于调查的主题相同,所以三份调查问卷中的大部分问题是一致的,仅仅因面对的调查对象不同而在少数方面有所差别。问卷初稿设计好以后,我分别在武汉市、仙桃市进行了试调查,找出了设计中存在的问题并进行了修改,然后才打印好并邮寄到各个调查城市。
开展实地调查收集问卷资料,是研究实施中最主要的工作任务。这项课题的实地调查于1998年10月至1999年3月在全国范围的14个城市中同时进行。 被抽中的1 800名中学生及其家长以及1 800名小学生家长分别构成三个调查样本。 由于天津市额外多抽了68名高中非独生子女,故中学生及其家长的样本规模均为1 868。调查实际收回的有效问卷分别为1 855、1 855和1 746份,有效回收率分别为99.3%、99.3%和97%。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调查得到了各地中小学以及被调查学生、父母的积极支持,调查的质量也比较高。
接下来是进行资料处理和统计分析,得出调查结果,为撰写论文做准备。一方面是对1998年调查得到的问卷数据进行统一的录入、清理、建库;另一方面则是对我在1988年博士论文调查中得到的数据、1996年指导研究生在湖北省进行调查得到的数据进行选择,并对这三份有着相同内容的数据进行同样的统计分析,以进行时间上、对象上的比较。在得出统计分析结果后,我就着手开始论文的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