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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抑郁状态

这里的“抑郁状态”不是医学术语,而是心理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的描述。

抑郁症带来的精神摧残往往是非常残酷的。知名小说家威廉·斯泰伦也是一名抑郁症患者,他在《看得见的黑暗》一书中描述自己发病时的感受:令人颓丧的忧愁、麻木、冷漠,无法理解的脆弱、混乱、虚弱,无法控制的前后不一致,死气沉沉的迟钝,衰退,令人精疲力竭的争斗;本能的崩溃,无时无刻不处于疲惫中,自我嫌恶,一种累死但又并非真痛的感觉,倒霉晦气的感觉,可怕的着了魔似的不安,强烈的内心痛苦……

姗儿是一位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她这样描述自己的抑郁状态:

1.惊恐发作:印象里第一次发作是在2021年1月份的一天晚上,心跳突然加速、呼吸困难、全身颤抖,濒死感强烈,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第二次也是晚上,入睡前,同样心悸、颤抖、濒死感,因为太难受了,我爬到窗边想从楼上跳下去,但是有点害怕,过了几分钟稍微缓和,就继续入睡。后来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不管上班还是休息,陆陆续续又发作了几次,时间有长有短、症状有轻有重,甚至有一次就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组长在我旁边,我想叫她,叫她“救救我”。

2.坐立不安,焦虑,经常跑厕所:基本上发生在白天上班的时候,严重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脑子里就是“焦虑焦虑”。

3.耳鸣、头晕眼花,看不清东西、视力下降:大概率发生在连续工作后。

4.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要屏住呼吸才能缓解一点,很想把自己卷起来,藏起来,有几次真的躲在工位桌子底下。

5.特别需要记录的一次发作:因为这是我印象里最严重、最典型、最持久的一次。因为疫情,我被社区临时通知回家自我隔离,本来忽然多出来的假期,应该挺开心的,但是当时有个业务单子比较急,没法处理。买了午饭回到家,吃着吃着忽然整个人崩溃了,全身颤抖,大哭,哭到止不住,我也是成年后第一次听见自己真正哭出声。非常没有安全感,真的很想把自己藏起来、卷起来,然后拖着床上的被子躲到书桌下面,把自己完全包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爬出来。然后打算睡个午觉,结果根本睡不着。实在忍不住,去了单位一趟,把工作解决了,人也恢复正常了。

在知乎平台关于抑郁症的状态描述非常多。

有个网友写道:

目前完全对工作没有兴趣,要费很大劲才能完成,而且记忆力减退,经常会发呆,脑子处于不转的状态,觉得自己只能做一些简单重复性的工作。想辞职,但害怕辞职后空虚感更严重。

有个女孩这样写道:

莫名其妙站在墙角哭,哭得很伤心,又不敢哭出很大声。过一会儿就好了,跟个正常人一样。喜欢用小刀划自己的手,真的能感觉到痛的那种,只能转移注意力。原本打算学习,但抑郁症发作时对学习厌恨到极点,家长还在旁边讲,走后又忍不住自伤,现在手上全是疤痕。

我是喜欢穿JK制服的女孩子,现在到了夏天也不敢穿了。关键是我妈还跟我讲过得了抑郁症的人都是傻瓜,跳楼、割腕自杀的人都对不起父母,你还是好好学习,别天天看没营养的东西。在前几天还逼我删了微信。她到现在都看不出我情绪不正常,还质问我为什么喜欢冷着脸,禁止我看微博。原本抑郁症发作时看点偶像的消息,能缓解好多,现在只能抱头痛哭、割肉。

每晚失眠到三四点,害怕半夜被杀了,或者想着怎么样可以自杀,不会被发现,被闹大也不会很痛。我真的很怕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在手上割了那么多次,真的很难受。

一名男孩在上文的评论中写道:

今天感觉(抑郁症)可能又要间歇性发作了,所以才来搜索这个问题,刚好看到这一篇。我想自救,可是又没办法,不想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不想让父母或者亲人担心,但是我自己时时刻刻都深陷痛苦中,找不到出路。

真的很痛苦,默默记下了发作时候的心理反应和一些主观的情感反应,假设有一天我真的挺不住了,大概也是早有预谋的自杀。可能还是想自救吧,四处去抓救命的稻草,像一个就要被海水溺死的人,恐惧着死亡又恐惧着改变,无力又无助。

有个叫Jane的网友写道:

我是先有了躯体症状,才被确诊为抑郁症,而且这个过程应该不短,至少我是这样。一开始我晚上睡不着并没有当回事,接着是肠胃功能紊乱,总是胃疼,反胃,拉肚子,然后是头晕,严重的时候直接晕倒无意识。做了两次胃镜,晕倒急救两次,住院检查一次,查不出来原因。身体也有明显的疼痛,肋骨疼,疼到打封闭,背疼,一边屁股疼,一周做至少两次理疗。扎针、电疗、超声波,甚至埋蛋白线,总之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家里老人甚至让我去算命,找大师……这些症状持续了大概两年左右。这两年里尝试自杀了两次,最后在一个医生朋友的建议下去了心理门诊,确诊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双向情感障碍。确诊后就开始系统规律的吃药,定期做心理咨询,症状都有所减轻,只是病情时好时坏,坚持下去吧……

有名患者在网上说:

抑郁症有躯体化症状,真的很难熬。因为大脑知道自己身体承受疼痛的临界点在哪儿,所以总是让身体承受最大程度的疼痛而不至于疼晕过去。但愿我们的生活里,都能有光照进来吧……

据我的一名来访者反馈的消息:在一些年龄较小(13~22岁,女性居多)的抑郁症者网络群体内部,对自伤行为有鼓励、赞美,甚至攀比,有人还详细发表了各种刀片的使用感受,以及对身体不同部位进行伤害所带来的不同痛觉。她们大都十分反感网络上伪装“抑郁症”博人眼球的博主,喜欢小动物,大多数抱怨原生家庭有问题,她们不想改变,只想结束。 jX3u7pQkv2/bvgnWwJEDSJd66JsTs174vvOZ3IGxToggYIFcxhbBzUaA4z+WEo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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