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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印本《清人考订笔记》出版说明

清代考据之学盛行,不少学者以毕生精力用于考订文字,诠释名物。有些人把他们的研究撰成专门著述,同时还将平日的读书心得,以漫谈杂话出之,写成笔记。另外有些人则终生没有专门著述,或者撰而未成,而仅以笔记名世。据现在所知,清代的这类考订笔记,较著名的,约有一二百种。笔记的内容,有的有明确的分类或大致有个类别,有的则是作者死后,由亲友或门生子弟从杂碎遗稿中拼凑而成,并无系统可言。这些笔记的价值,也因作者学识高下、工力浅深的不同,而相去悬殊。

清代考据学家以考订古书为一大学问,垂老头白,孜孜不倦。他们之中,有的人确是花了不少力气,在古代文献的训诂考证和资料的排比编纂方面,在某些具体问题上,取得了一些成绩,给我们今天研究古代的历史、文化提供了某些方便。但这些考据学家研究学问,带有复古主义和形而上学倾向。他们的工作常常重床叠屋,彼此雷同,烦琐支离,不切实用,为考证而考证。他们脱离现实,埋首古书堆中,往往用功愈深,就越钻入牛角尖。他们的这种治学倾向,我们必须加以坚决摒弃,而对他们著作中的具体成果,就应当批判地加以继承和利用。对清代考订笔记,也应该这样看待。

清代考订笔记中,有些卷页较多,流传较广,而且参考价值较大的,如《日知录》、《十驾斋养新录》等,可以单独出版,或加必要的校勘和断句。另外有些笔记,或附列全集,或收入丛书,刻本少,流传不多,而其内容则仍可资参考,我们现在选择一些,稍加汇集,不加校点,影印出版。此次影印的,是邵晋涵、汪中、沈涛、李详四人所著,共七种。如果研究者认为这些笔记对自己的工作尚有所裨益,而这种出版方式也还比较合宜,我们将根据需要和可能,以后再酌加选辑和影印。

现将所收邵晋涵等四人的笔记,简略介绍如下:

(一)邵晋涵(1743—1796),字与桐,又字二云,号南江,浙江余姚人。乾隆三十六年(1771)进士,与周永年、戴震等同征入四库全书馆任纂修。史部要籍的提要,大都由他拟稿。所著《尔雅正义》和所辑《旧五代史》,皆刊行。邵晋涵曾有志改修《宋史》,拟先作《南都事略》,以续宋王称的《东都事略》;惜稿佚不传,仅有儒学、文艺、隐逸三类列传的目录,保存在钱大昕《十驾斋养新余录》中。

《南江札记》是邵晋涵死后,其子秉华从遗稿中辑出的,并与所著《南江文钞》合刻。《札记》大体依所读的书分类,卷一为《左传》、《穀梁传》,卷二为《仪礼》、《礼记》、《三礼》,卷三为《孟子》,卷四为《史记》、前、后《汉书》、《三国志》、《五代史》、《宋史》,大都标举异同,存而不断。这些笔记,原是作者为了著书而所作的准备,并非定稿。我们现在据原刻本影印。其中关于《孟子》的部分,有汪中子喜孙的批识。

(二)汪中(1744—1794),字容甫,又自署颂夫。乾隆四十二年(1777)选拔为贡生。其著述以《述学》和《广陵通典》为代表作,另外又有《经义知新记》、《大戴礼记正误》、《国语校文》等。《旧学蓄疑》为其子喜孙从遗稿中掇拾而成,凡未收入以上诸书的零星随札,即辑为一编,分子、史、评诗、杂录四类。原稿历经喜孙及刘文淇、刘恭冕、王萱龄、成蓉镜等人传阅,并有签注意见。当时未及付刻,直到光绪初年,才刻入《木犀轩丛书》中。

(三)沈涛(178?—1861),原名尔振,字季寿,一字西雍,号匏庐,浙江嘉兴人。肄业诂经精舍,嘉庆十五年(1810)举人,由知县洊升府、道。所著《论语孔注辨伪》、《说文古本考》、《常山贞石志》、《十经斋文集》等,皆刻行。后又有人辑刻其未刊诸稿,为《遗集》七卷。

沈涛颇着力于笔记的撰述。其《瑟榭丛谈》和《交翠轩笔记》分别作于官宣化府知府和大名府知府的时候,瑟榭及交翠轩即其官署中居室之称。两书杂载当地掌故,而仍以考订见长。《铜熨斗斋随笔》为晚年所刻,纯系考订古籍的笔记,其中不乏新见,如考《汉书艺文志》“六弢”为“大弢”之误,自后遂为定论。以上三种由沈涛自刻,他别有《柴辟亭读书记》一卷,为《遗集》的第四种。此书所记,见于《瑟榭丛谈》和《交翠轩笔记》的各一则,见于《铜熨斗斋随笔》的十六则,复重几半,当是校辑《遗集》者疏于检核之故。现在一并汇印,以见沈涛笔记的全貌。

(四)李详(1859—1931),字审言,初号窳生,后改媿生,又称齳叟,江苏兴化人。县学廪膳生,历任前南京高等学堂及安徽存古学堂教习、江楚编译官书局纂修等职。晚年馆贵池人刘世珩家,协助他校刻丛书或代撰校记。李详所著有《世说小笺》、《选学拾沈》、《文心雕龙黄注补正》等,曾陆续在《国粹学报》上发表,但都未完成。《媿生丛录》系宣统元年(1909)自加删定,刻版于南京。其中考订古书,间亦谈及清代学者的掌故,又因为他长于《文选》之学,因此古代文集中一些不易理解的典故,书中有较清楚的注释。

1965年4月

[附]清人考订笔记目录

南江札记四卷

余姚邵晋涵撰  嘉庆八年邵氏面水层轩刻本

旧学蓄疑一卷

江都汪中撰  木犀轩丛书本

瑟榭丛谈二卷

嘉兴沈涛撰  道光二十五年自刻本

交翠轩笔记四卷

嘉兴沈涛撰  道光二十八年自刻本

柴辟亭读书记一卷

嘉兴沈涛撰  十经斋遗集本

铜熨斗斋随笔八卷

嘉兴沈涛撰  咸丰七年自刻本

媿生丛录二卷

兴化李详撰  宣统元年自刻本

原载中华书局1965年版影印本《清人考订笔记》,此据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北京社科名家文库《治学清历》录入,另收入大象出版社2004年版《唐宋文史论丛及其他》 OXZt/96nFbmwBv482BS5SyZ4y3QTzCyTFRPhzcqb5+cKv/xQd8JmLMaaukDvJ3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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