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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印本《史通》出版说明

刘知幾字子玄,徐州彭城(今铜山县)人,生于唐高宗龙朔元年(661),卒于玄宗开元九年(721),是我国古代一位杰出的历史学家。今年是他诞生的1300周年,我们为了纪念他在史学上作出的重要贡献,并为读者提供研究的资料,特影印他的代表著作——《史通》(明张之象刻本)。

刘知幾的一生,大半用于研究我国古代的历史和史籍。差不多还在儿童时,他就对历史发生浓厚的兴趣。二十岁左右登进士第,任获嘉县主簿,他有充裕的时间研读史书。四十二岁时,他以著作佐郎兼修国史,不久即迁左史。在这以后到他的晚年,在将近二十年的时期内,虽然有时因官阶的迁转,离开过史馆,但多半兼著史职,参加修史的工作。《史通》写成于中宗景龙四年(710),前后花了七年的工夫,写成后又经过不断的修改。刘知幾自著及与别人合编的书,除《史通》外,还有好几种,如《刘氏家史》、《刘氏谱考》、《刘子玄集》、《三教珠英》、《姓族系录》及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等几朝实录,这些书都已散佚,《史通》是他惟一流传至今的专门著作,也是他一生研究史学的结晶。

《史通》的撰作,正如作者在《自叙》中所说“盖伤当时载笔之士,其义不纯,思欲辨其指归,殚其体统”,是一部有与夺、褒贬、鉴诫、讽刺的历史评论的著作。全书共五十二篇(原缺三篇),分内篇、外篇两部分。内篇主要论述修史的体例书法,资料采撰,文字剪裁,以及历史语言的应用,等等。外篇着重论述史籍的源流和评介旧史的得失。《史通》一书充满大胆疑古的精神,对过去的历史学作了综合的批判,无论在史学思想方面,或在历史编纂学方面,作者都表示了自己的创造性的意见,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其为贯穿者深矣,其为网罗者密矣,其所商略者远矣,其所发明者多矣”。

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史通》版本,是明嘉靖十四年(1535)的陆深刻本。陆深是上海人,嘉靖十三年他在江西得到一部蜀刻本《史通》,便开始加以校订,于次年完成,并为重新刻版。陆深所见的蜀刻本,不知刻于何年,现在已无法查考。他因为没有别本可供比勘,对于书中不能解释的字句也只能不予改动,因此虽然他自序说“订其错简,还其缺文”,实际上却并未能完全做到。

陆深以后,第二个校刻《史通》的便是张之象。张之象,字玄超,华亭(今松江县)人,生于明正德二年,卒于万历十五年(1507—1587),曾任浙江按察司知事(据莫如忠所作墓志铭)。他一生刻过许多书,但现在流存的却很少。张之象见到无锡秦柱家藏的宋版《史通》,与同郡徐球、冯继可诸人参合众本校勘,也参考了陆深的刻本,刻板于万历五年(1577)。其自序中说:

梁溪友人秦中翰汝立(秦柱字汝立)视予家藏宋刻本,字整句畅,大胜蜀刻,俨山先生(陆深字俨山)所未及睹者。乃相与铨订,寻讨指归,将图不朽。复与郡中徐君、冯君等参合众本,丹铅点勘,大较以宋本为正,余义通者,仍两存之。反覆折衷,始明润可读。

但张之象所见到的宋本,从秦氏散出后,就不知下落,又加以明人刻书常有自称根据宋本而又随意改动的习气,因此,一般人对张之象刻本仍不免怀疑。清初的藏书家,还是重视陆刻,而极少提及张之象刻本,如钱曾《读书敏求记》单收陆深刻本,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直至康熙、乾隆以后,经过校勘家何堂用朱氏影宋钞本核对,才证明张之象刻本确系依据宋本校刻。何堂跋:“从从叔小山假得李氏所藏华亭朱氏影宋钞本,与此张氏刻互勘,无大相乖舛,知序中所云曾见梁溪秦氏家藏宋本不虚也。”卢文弨《群书拾补》也曾引用了朱氏钞本,说“其体例较古雅”,又说“凡宋本皆可从,然时有别字,自是唐人所习用”。卢文弨没有见到张之象刻本,所以不提宋本和张刻本的异同,但据他上面所说,足以证明宋本的优点。华亭朱氏是明中叶的大藏书家,主人朱邦宪与秦柱、张之象都是同时好友。他的钞本,当系据秦氏所藏的宋本影钞而得。

我们知道,北宋以前,《史通》是深受人们重视的。《旧唐书》刘知幾本传说:“太子右庶子徐坚深重其书,尝云居史职者宜置此书于座右。”徐坚就是《初学记》的编写者,也就是“居史职”的人。北宋时宋祁虽然讥诮过刘知幾“工诃古人而拙于用己”,然而在他编写的《新唐书》里,有不少处却也采用了刘知幾的意见(见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一三)。但是自南宋,经元代,直至明初,约二百年,学术风气受到道学思想的影响,像《史通》那样疑古惑经的著作就不太为人所注意。那时除了王应麟等少数学者以外,一般人很少提及《史通》。宋时《史通》虽然刻过一次版,但流传极少。明成祖时纂修《永乐大典》,把可能见到的书全都收了进去,却没有《史通》。自明中叶以后,《史通》才又逐渐引起了较多人的注意,刻版渐多,而在这之中,张之象的刻本对《史通》是有着摧陷廓清之功的。因为陆深虽是明朝第一个整理《史通》的人,但由于他所见的本子少,校订工作因此也做得不多,而张之象根据完整的宋本校正重刻,就比陆深“抱残守缺”的方式要好得多了。

在张之象以后的刻本,还有万历三十年(1602)张鼎思刻本,曾经影印在《四部丛刊》中,此本比陆刻已有所校补,但第五卷中《补注》、《因习》两篇,仍有大段脱误(后来郭延年刻《史通评释》,即据张之象本补刻了这两篇的全文)。至于就书中文义加以评释的,则有郭延年刻本《史通评释》,王惟俭刻本《史通训故》,黄叔琳刻本《史通训故补》,浦起龙刻本《史通通释》等。他们的校订、评释各有其价值,但《史通》正文,都是采用张之象刻本,或就张刻本加以校改的。在现代流传的各种版本中,张之象刻本无疑是一部较为完善的祖本。因此,我们这次影印,就选用了这个刻本。

原载中华书局1961年版影印本《史通》,此据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北京社科名家文库《治学清历》录入,另收入大象出版社2004年版《唐宋文史论丛及其他》 hb1SImq945oNptWPtj+a5tNujmJSZTJDiQ1S3nVZXVlS4sup/RnYOomcG2ILRl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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