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漂漂荡荡的,随着漫上来的潮水漂浮。隔壁房间的电视开了一会儿,然后又悄无声息了。当时钟敲响时,他试着去数,却总也数不清。
静脉注射,用针筒,你臂上的疤就是针孔。
保罗用手肘撑起身体,伸手去抓台灯,终于把灯打开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臂,看到手肘关节处有层层褪淡的淤青,每片淤青中间,都有个带着褐色血迹的针孔。
保罗躺回去,瞪着天花板聆听风声。他想到自己在隆冬时节的山岭附近,跟一个脑袋坏掉的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在他不省人事时用静脉注射喂他,而且她手边似乎有一堆用不完的药,也没跟任何人提到他在这里。
这些事固然重要,但保罗发现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潮汐又退了。他等待着安妮楼上的钟响。钟还要一阵子才会响,但他已经开始期盼了。
安妮是疯子,但他需要她。
天哪,我麻烦大了, 保罗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任汗珠再次由额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