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应该是引领我们思考和行动的重要原则。如果你不赞同这一说法,你的反对理由是理性的吗?尽管今天可以用来推理的信息极为丰富,但假新闻、江湖郎中伎俩、阴谋论和“后真相”仍无处不在。
我们该如何弄清哪些是真知灼见,哪些是歪理邪说呢?在21世纪的今天,人类的健康、民主以及地球的宜居性都面临着致命的威胁。尽管这些问题令人望而生畏,但解决方案还是存在的,而且我们拥有足够的智慧来找到它。然而,今天我们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是:当找到解决方案时,我们该如何说服人们接受它。
成千上万的评论都在哀叹我们缺乏理性,“人是非理性的”这种观点已经成了老生常谈。在社会科学领域和媒体中,人类往往被描绘成古时的穴居人,随时准备对“草丛中的狮子” 做出基于偏差、盲点、谬误和错觉的反应。在维基百科上,关于认知偏差的词条就有200多条。
但是,作为一名认知科学家,我不能接受“人类大脑中装满了错觉”这种偏激的观点。无论是我们的狩猎采集者祖先,还是现代人,都不同于有点神经质的兔子,我们是用大脑解决问题的人。尽管有时会犯傻,但该如何解释人类又是如此睿智呢?我们发现了自然规律,改变了环境,延长了自身寿命并丰富了自己的生活。同样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清晰地表达理性规则,而我们又常常对这些理性规则瞧不上眼。
毫无疑问,只有考虑到人类进化的环境与现在所处环境之间的不匹配,我们才能理解人性,我很早就主张这一观点。但我们的心智所适应的世界不仅仅包括更新世的大草原,还包括任何非学术、非技术的环境——人类的大多数经验所涉及的环境,在这些环境中,我们没有统计公式、数据集等现代理性工具可以使用。
实际上,当我们面临的问题更加接近现实生活,并尝试以自然的方式与世界打交道时,我们的行为表现就不会那么糟糕。不过,这无法帮助我们彻底摆脱困境。今天,我们已经拥有完善的理性工具,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群体,只要能够理解和运用好这些工具,就会得到良好的效果。
《理性》这本书源于我在哈佛大学讲授的一门课,这门课的目标是 探 索理性的本质,揭开理性为何如此稀缺的奥秘 。关于损害人类理性的那些人性弱点,我与其他许多心理学家一样,喜欢教授学生一些令人震惊的、诺贝尔奖级别的科学发现,我认为这些发现是科学所贡献的最深刻的知识。和许多人一样,我相信,确定人们通常难以达到的理性基准应该是教育和科普的目标。
就像人们应该掌握历史、科学和文字的基础知识一样,人们也应该掌握可靠推理的智力工具。这些工具包括逻辑学、批判性思维、概率论、相关关系和因果关系、在不确定条件下调整信念并做出决策的最佳方式,以及独自或与他人一起做出理性选择的标准。这些工具对于避免个人生活和公共政策中的愚蠢行为必不可少,能帮助我们优化有风险的选择、评估可疑的主张、弄清令人困惑的悖论,以及彻悟生活的坎坷与悲伤。但据我所知,还没有哪本书能把这些问题全部解释清楚。
我写作本书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尽管我知道认知心理学课程很吸引人,但当我告诉别人我在讲授“理性”这门课程时,人们经常问我一些认知心理学课程无法帮我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人们会相信希拉里·克林顿在一家比萨店经营一个儿童性交易团伙?飞机尾迹真的是政府秘密计划撒播的用来改变人类心智的药物吗?在我的课程中,“赌徒谬误”(gambler’s fallacy)和“基础比率忽视”(base-rate neglect)等知识点对解答这类问题毫无帮助。破解人类非理性的谜题,正成为当今最紧迫的任务之一。这些谜题把我带到了新的领域,比如,谣言的性质、民间智慧和阴谋论的区别、个人理性与社会理性之间的对比、现实思维和神话思维的差别等。
尽管为理性本身进行理性论证似乎难以令人信服,但这是一项极为紧迫的任务。有些人的想法恰恰相反,他们引用论证来说明理性被高估了,比如:逻辑型人格特质的人就意味着无趣和压抑;分析性思考必须服从于社会正义;与刚性的逻辑和论证相比,善意和可信的直觉更有可能让我们获得幸福。许多人的行为表现得就好像理性已经过时了一样,他们辩论的目的就是让对手失去面子,而不是通过集体推理来获得最能站得住脚的信念。在一个理性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受威胁但又更必不可少的时代,《理性》首先是对理性的肯定。
本书的核心思想是,任何一个人仅仅通过独自思考是无法变得足够理性的,更无法创造任何站得住脚的东西,因为理性产生于一个由理性人构成的共同体,其中的理性人能发现彼此的谬误。本着这种精神,我感谢使本书更加理性的理性人士。肯·宾默尔(Ken Binmore)、丽贝卡·戈尔茨坦(Rebecca Goldstein)、加里·金(Gary King)、杰森·尼米罗(Jason Nemirow)、罗斯林·维森菲尔德·平克(Roslyn Wiesenfeld Pinker)、基思·斯坦诺维奇(Keith Stanovich)和马丁娜·威斯(Martina Wiese)认真地审读了本书的初稿。查琳·亚当斯(Charleen Adams)、罗伯特·奥曼(Robert Aumann)、乔舒亚·哈茨霍恩(Joshua Hartshorne)、路易斯·利本伯格(Louis Liebenberg)、科林·麦金(Colin McGinn)、芭芭拉·梅勒斯(Barbara Mellers)、雨果·梅西耶(Hugo Mercier)、朱迪亚·珀尔(Judea Pearl)、戴维·罗佩克(David Ropeik)、迈克尔·舍默(Michael Shermer)、苏珊娜·西格尔(Susanna Siegel)、芭芭拉·斯佩尔曼(Barbara Spellman)、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菲利普·泰洛克(Philip Tetlock)和朱利安尼·维达尔(Juliani Vidal)对本书中涉及他们专业领域的章节提出了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我计划写作本书时想到了很多问题,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Dennett)、埃米莉–罗斯·伊斯特普(Emily-Rose Eastop)、巴鲁克·费斯科霍夫(Baruch Fischhoff)、雷德·海斯蒂(Reid Hastie)、内森·昆赛尔(Nathan Kuncel)、埃伦·兰格(Ellen Langer)、珍妮弗·勒纳(Jennifer Lerner)、博·洛托(Beau Lotto)、丹尼尔·洛克斯顿(Daniel Loxton)、加里·马库斯(Gary Marcus)、菲利普·梅敏(Philip Maymin)、唐·摩尔(Don Moore)、戴维·迈尔斯(David Myers)、罗伯特·普罗克特(Robert Proctor)、弗雷德·夏皮罗(Fred Shapiro)、马蒂·托玛(Mattie Toma)、杰弗里·瓦图穆尔(Jeffrey Watumull)、杰里米·沃尔夫(Jeremy Wolfe)和史蒂文·齐珀斯坦(Steven Zipperstein)给了我这些问题的答案。
感谢米拉·贝尔托洛(Mila Bertolo)、马丁娜·威斯和凯·桑德布林克(Kai Sandbrink)在专家观点引用、事实核查、文献查找等方面所做的工作,感谢贝尔托洛、托玛和朱利安·德弗雷塔斯(Julian De Freitas)所做的原始数据分析工作。我还要感谢所有参加“理性”这门课程的同学和老师,他们提出了许多问题和建议,尤其要感谢托玛和尼米罗。
特别感谢我的编辑温迪·沃尔夫(Wendy Wolf),她睿智有加,给了我巨大的帮助,感谢她配合我出版这本书,这是我们合作的第6本书。感谢我的文字编辑卡佳·赖斯(Katya Rice),这是我们合作的第9本书。感谢我的版权经纪人约翰·布罗克曼(John Brockman),感谢他的鼓励和建议,这也是我们合作的第9本书。我还要感谢企鹅英国公司的托马斯·佩恩(Thomas Penn)、佩恩·沃格勒(Pen Vogler)和斯蒂芬·麦格拉思(Stefan McGrath)多年来的支持。艾拉维尼·苏比亚(Ilavenil Subbiah)再次帮我设计了书中的用图,感谢她所做的工作和对我的鼓励。
丽贝卡·戈尔茨坦在这本书的构思中扮演了一个特殊的角色,正是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实主义和理性等理想必须牢记在我们的心中,并加以捍卫。爱和感激同样送给我的其他家庭成员:雅尔(Yael)和索利(Solly),丹妮尔(Danielle),罗布(Rob)、杰克(Jack)和戴维(David),苏珊(Susan)、马丁(Martin)、伊娃(Eva)、卡尔(Carl)和埃里克(Eric),以及我的母亲罗斯林,本书就是献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