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永远遵循理性吗?关于为什么要恋爱、爱孩子以及享受生活的乐趣,我需要一个理性的论证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偶尔发发疯、犯犯傻和不讲道理呢?如果理性如此了不起,为什么我们要把它与不快乐联系在一起?英国剧作家汤姆·斯托帕德(Tom Stoppard)的舞台剧《跳跃者》( Jumpers )中的哲学教授对“教会是非理性的纪念碑”这一说法的回应是正确的吗?
国家美术馆是非理性纪念碑!每个音乐厅都是非理性纪念碑!精心照料的花园、情人的宠爱以及流浪狗之家,都是如此。如果理性是事物被允许存在的标准,那么世界将会是一片大豆!
这一章的其余部分将接受这位教授的挑战。我们会发现,美、爱和善良并不是完全理性的,它们也不是完全非理性的。我们可以将理性运用到情感和道德中,这个世界甚至还存在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时候非理性可能变成理性”的高阶理性。
斯托帕德舞台剧中的教授可能被大卫·休谟的著名论点“理性是且只应当是激情的奴隶,并且除了服从激情和为激情服务之外,不能扮演其他角色”误导了。 作为西方思想史上头脑最冷静的哲学家之一,休谟并没有建议他的读者草率行动、过一天算一天或者为并非真爱的人神魂颠倒。 他的逻辑是:理性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但无法告诉你目的应该是什么,甚至不能告诉你必须遵循它。他所说的“激情”,指的是喜欢、欲望、驱动力和情感等目的之根源,没有它,理性就没有了需要想办法去实现的目标。这是思考和愿望之间的区别,也是相信某事正确和希望某事发生之间的区别。他的观点更接近于“人各有所好”,而不是“觉得不错就去做”。 喜欢多层巧克力胜于枫糖核桃,这既不是理性的,也不是非理性的。买入一座花园,坠入爱河,照顾流浪狗,开世界末日派对,唱鲍勃·迪伦的歌,这些都不能说是非理性的。
理性与情感相对立的印象,肯定不会只是一个逻辑错误,一定另有来历。我们远离爱冲动的人,哀求人们通情达理,也会为纵情、发脾气和轻率行为感到后悔。如果休谟是正确的,他的观点的反面“激情必须常常成为理性的奴隶”怎么可能也是正确的呢?
事实上,调和休谟的观点及其反面并不难。我们的一个目标可能与其他目标不一致,我们此时的目标可能与彼时的目标不一致,一个人的目标可能与他人的目标不一致。面对这些冲突,不能说我们应该服务和服从自己的激情。我们必须放弃一些东西,这就是理性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刻。我们把理性的前两种应用称为“智慧”,把理性的第三种应用称为“道德”。后面我们将逐一进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