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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认知错觉

理性让我们在古代和现代环境下都能拥有非凡的生存智慧,而确认偏差、过度自信,以及由具体细节和交谈习惯导致的注意力分散,又让我们经常犯错。我们该如何处理理性与这些差错的关系呢?

我们常把推理中的典型错误称为“认知错觉”。认知错觉与科学博物馆中演示的视觉错觉所具有的相似之处,颇具启发性。这并不能简单地用“眼睛和心智会欺骗我们”这句话一带而过,而是深刻地说明了人类这一物种为何如此聪明却又如此容易被欺骗。

下面两种经典错觉是由神经科学家博·洛托提出的。 第一个是阴影错觉。信不信由你,图1-6中盒子顶部的黑色条纹( A )与盒子前面的白色条纹( B )的灰度是一样的。

图1-6 有阴影错觉的盒子

第二个是形状错觉。图1-7中4个装置的角度是相同的,都为90度。

图1-7 存在形状错觉的4个装置

这其中的启发是:首先,我们不能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更准确地说,不能总是相信大脑中的视觉系统1;其次,我们可以使用系统2来识别出自己的错误,比如,在一张硬卡片上打两个孔,把它放在图1-6上,或者用卡片的一角去量一量图1-7中的那4个角是不是直角。

错误的结论是:人类的视觉系统是个有缺陷的装置,不断用虚幻的东西来愚弄我们。人类的视觉系统是一个奇迹。它是一种精密仪器,可以察觉到单个光子,辨认出成千上万种形状,既能应对石子路场景也能处理高速公路场景。它的性能超过了现今最好的人工视觉系统,这就是为什么在写作本书的时候,尽管研发了几十年,自动驾驶汽车还没有在城市街道上随处可见。自动驾驶汽车的视觉模块,很容易把运货卡车误认为广告牌,或者把贴着贴纸的交通标志误认为装满食物的冰箱。

形状错觉和阴影错觉不是视觉系统的缺陷,而是它的特征。视觉系统的目标,是向大脑的其他组成部分提供对我们面前物体的准确描述,比如三维形状和材料组成等。 但这并不容易,因为从视网膜进入大脑的信息并不能直接反映现实。视网膜图像的亮度,不仅取决于真实物体表面的颜色,还取决于落在它表面的光照强度:灰色图像可能是强光照在黑色物体表面产生的,也可能是微光照在白色物体表面产生的。这就是2015年“裙子错觉” 风靡互联网的原因。

视网膜上的形状不仅取决于物体的三维信息,还取决于看向这一物体的视角。视网膜上的一个锐角,可能是一个从正面看上去的锐角,也可能是被透视后的直角。视觉系统消除这些失真的影响,将光照强度这个因素分离出去,并且反转了三角透视关系,以一种与现实世界中的真实形状和材料相匹配的表象,将信息传输给大脑的其余组成部分。容纳这些计算过程的草稿,也就是我们视网膜上的二维像素阵列,对大脑的推理和规划系统而言是不可见的,因为它们只会分散注意力。

这种大脑机制告诉我们:我们的大脑不是精确的测光表或量角器,当然它们也不必是,除非我们是现实主义画家。当人们被要求充当这些工具时,错觉就会出现。比如,你会被要求看一张图片中的条纹有多亮、角度有多大,而实际上,这些图片在大脑中被合成的时候,亮度、直角等简单属性都被掩埋在大脑通常不会关注的计算草稿里。如果问题出在真实图片所描绘的事物上,那么我们的感觉印象就是正确的。比如前文中,在盒子的亮面和暗面,灰色条纹都比白色条纹颜色要深;装置的倾斜程度不同,角度也确实不同。

同样,像本章中提到的这种认知错觉,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对进入大脑的问题的字面表述根本不理会,而是琢磨在社交世界中的说话者会合理地问些什么。在看似显而易见的数字上做算术,验证关于几个标志的命题,从一个狡猾而无所不知的主持人提供的线索中进行选择,根据生动而简短的人物描述得出不可信的结论,这些跟判断图片上的灰度和角度颇有几分相像。

确实,这会让人犯错,但对众多有价值的问题来说,这就是正确答案。一个能够在语境中解读提问者意图的大脑并不简单。这就是为什么当服务热线上的对话机器人反复说了一大堆选项后,我们会狂怒地按下“0”并尖叫“人工服务”,只有人类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知道非理性反应是怎么回事儿,并不是说我们必须相信它们,就像我们不应该始终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科学和技术极大地增强了视觉系统,远超自然所赋予我们的能力。我们可以用显微镜观察微小物体,用望远镜观察远方,用摄影技术记录过去,用灯光照亮黑暗,用遥感探测不可见的事物。当我们进入自己的进化环境之外的领域,比如速度非常快和位置非常高的地方,我们的感官错觉将是致命的。

让大脑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消除投影几何影响的深度判断和方向判断,依赖于我们移动和观察时沿地面排列的汇聚的线条、后退的纹理和流动的轮廓。当飞行员在数千米的高空飞行时,地平线被云层、雾气和山脉所覆盖,这时他的视觉就与现实脱节了。他凭直觉飞行,不能分辨加速度和重力,每一次修正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并可能在几分钟内将飞机送入“死亡盘旋”(graveyard spiral) 。1999年,缺乏经验和过于自信的小约翰·F.肯尼迪就遭遇了这样的命运。 尽管我们的视觉系统非常出色,但是,理性的飞行员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自己的感知,而让仪器接手感知工作。

同样,尽管我们的认知系统非常出色,但在现代世界中,我们必须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忽略它们,转而求助于可靠的工具:那些扩展了我们天生的推理能力的逻辑学、概率论和批判性思维。现在是21世纪,如果我们仍凭直觉进行思考,那么每一次修正都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甚至会将我们的民主政体送入“死亡盘旋”。

[1] . Spinoza 1677/2000, Ethics , III, preface.

[2] . 关于利本伯格与桑人工作的经历,以及从追踪理论演变而来的科学思维,请参见: The Origin of Science (2013/2021), The Art of Tracking (1990), and Liebenberg, //Ao, et al. 2021。其他的例子请参见:Liebenberg 2020; Chagnon 1997; Kingdon 1993; Marlowe 2010。

[3] 美国幽默杂志《疯狂》( Mad )虚构人物,每隔四年会出现在该杂志封面上,宣称将要参选总统。——编者注

[4] .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率先研究了认知错觉与偏差,请参见:Tversky & Kahneman 1974; Kahneman, Slovic, & Tversky 1982; Hastie & Dawes 2010; Thinking, Fast and Slow (2011).他们二人的生活和合作在迈克尔·刘易斯(Michael Lewis)的《思维的发现》( The Undoing Project )和卡尼曼在2002年诺贝尔奖自传声明中都有所讲述。

[5] . From Novum Organum, Bacon 1620/2017.

[6] . 比如《大卫·莱特曼深夜秀》( Late Night with David Letterman )。 Kn32U59m+A/i1Y0Z6iuZrR/1T6t2JBEYXNtacMS2fhXSnQ4mltKmdKu1qw/MiU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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