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诚有老婆、儿子,还有固定的职业,按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了,其实则不然,朱诚也有不少烦心事。他常对人说:“我这辈子熟读五经,靠教书糊口,生下三个儿子,唯大儿子全昱像我,二儿子朱存和小儿子阿三太淘气了,不知长大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老夫子在为儿子的前途担忧呢!
朱老夫子是读书人,但他并没有强迫儿子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条路,或许是他觉得文化人这碗饭不好吃,因为他自己就过得非常寒碜,他不想儿子们步他的后尘。或许是他管理乏力,管不了儿子,否则,他的几个儿子就不会像野马一样,信马由缰,到处惹是生非。
儿子在外惹事,朱老夫子放下架子向人赔小心,乡邻们看在他的面子上,每次都能化干戈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赔小心就能解决的。比如,每天开门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就超出了赔小心解决的范围。
老夫子虽然有稳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来源,在山沟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原因是,在那个穷山沟里,人们将一日三餐填饱肚子作为奋斗目标,而这些山里人连肚子都混不饱,哪有闲心、闲钱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呢?于是乎,老夫子遇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学堂的生源不足。
学生是朱老夫子一家的衣食父母,学生少,学费收入就少。儿子小的时候,饭量小,家里的花销相对也较少,靠那点儿微薄的学费勉强还能凑合。慢慢地,儿子们长大了,个个长得像小牛犊似的,饭量越来越大,朱老夫子的小日子过得就越来越困难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愁坏了老夫子。
粮食这玩意儿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要想得到粮食,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春天去播种,秋天去收割,要么,你就拼命地去赚钱,用赚得的钱去买,除此之外,别无他途——除非你去抢。
朱老夫子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种田是外行,他的专业是教书,叫他去抢,他没那个胆儿。即使斗胆去抢,成功的机会也几乎等于零。可教书那点儿微薄收入,实在是填不饱儿子们的肚子。看着儿子们饿肚子,自己无能为力,朱老夫子非常郁闷,无可奈何。久而久之,竟抑郁成疾,一病不起,最后竟撒手人寰,到西天极乐世界去了。
朱家本来就是家徒四壁,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朱老夫子去世后,丧葬费就成了问题。可怜朱诚的妻子王氏,带着三个儿子,看着不能下葬的丈夫,哭成了泪人。幸亏乡邻们相助,东家凑几碗米,西家凑几个铜钱,好歹算是让朱老夫子入土为安了。
朱老夫子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生活来源枯竭了,乡邻们救得了急,却救不了穷。无奈之下,王氏人托人、保托保,弄了份打工的指标,带着三个张口要饭吃的儿子,投奔到萧县的地主刘崇的家里当佣人。三个儿子也找到一份工作——做佣工,条件是包吃包住。一家四口,吃饭的问题好歹算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