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328 年,平定拉丁叛乱的罗马再次把目光望向南方,对于第一次萨莫奈战争的失败元老院很不甘心,这一次,罗马采取了新的方式向坎帕尼亚渗透,即建立殖民地。
通过建立殖民地,罗马在坎帕尼亚建起了弗雷格拉等立足点,这引起了萨莫奈的敌意。因为弗雷格拉所在位置是罗马与萨莫奈的边境,理应属于萨莫奈一方,于是心怀不满的萨莫奈挑唆当地城邦进攻弗雷格拉,战端再起,第二次萨莫奈战争爆发。
对第二次萨莫奈战争的爆发,元老院并不意外,事实上,从他们力主修建弗雷格拉时,罗马就已经开始编织一个包围萨莫奈的大网。位于萨莫奈东海岸的阿普利亚和卢卡尼亚均是罗马寻求结盟的对象,两国将从侧面袭击并牵制萨莫奈,从而实现对萨莫奈的包围。
战争开始后,双方几乎同时杀入敌境,罗马军团在执政官的率领下,连续攻陷了萨莫奈西部地区的诸多城镇,还一举夺取了那不勒斯。萨莫奈见正面进攻不敌罗马,便退往意大利东南面的山区,同时放出假情报诱骗罗马进入了考迪乌姆山谷,其目的是要伏击罗马军团。
公元前 321 年,十个萨莫奈间谍伪装成牧人,故意在罗马军团前放牧,当罗马人向他们询问萨莫奈人的去向时,间谍便谎称萨莫奈已经去攻打遥远的卢克利亚,而卢克利亚是罗马的盟友。为救援盟友,执政官决定冒险穿过考迪乌姆山谷。
考迪乌姆山谷地势十分险要,犹如一个口袋,南北两侧为覆盖有森林的悬崖峭壁,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狭窄的谷口,罗马军团必须穿过两道谷口才能抵达卢克利亚。
这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伏击圈,为了此战的胜利,萨莫奈大会选举了新的最高指挥官——盖乌斯·庞提乌斯。新指挥官将军队提前隐蔽起来,当罗马军团穿过第一个谷口时,萨莫奈人立即用石头、大树将两个谷口堵住。罗马军团在狭长的山谷里被拉成了一条长蛇,当他们发现萨莫奈封锁了山谷进出口时,4 万罗马人被困在这里不能动弹,执政官只好下令挖掘壕沟、修筑营寨,避免萨莫奈进攻。然而萨莫奈人并没有强攻营寨,而是安静地等待罗马人耗尽为数不多的粮食。
意识到萨莫奈人的企图后,罗马军团试着冲出山谷,但皆以失败告终,罗马军团只能选择等待。在粮食耗尽后,两个执政官不得不向萨莫奈缴械投降。在如何处置罗马降兵时,萨莫奈人缺乏足够的智慧。
据说庞提乌斯曾写信询问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告诉他,要么将罗马人全部处死以削弱罗马的战力,要么就将他们全部释放以换取他们的友谊。但庞提乌斯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案,所有罗马军人都遭受了穿过“轭门”的侮辱,他们被脱去外套,弓着身子从轭门下匍匐通过。这极大地伤害了罗马军人的尊严,罗马为此整整一年都不愿进行任何庆祝活动。
两位执政官被迫与萨莫奈签订了停战协议:双方停战 5 年,罗马承认萨莫奈在坎帕尼亚的统治,交出罗马殖民地弗雷格拉等地,另外还需交付 600 名罗马人质。消息传出后,卡普亚等坎帕尼亚城邦再次反叛罗马,投靠了萨莫奈人,罗马之前的战果荡然无存。
消息传回罗马后,元老院群情激愤,拒绝承认执政官向萨莫奈投降的事实,决定继续战争。深深受辱的罗马人想出了新的应对策略——罗马大道。长久以来,萨莫奈人与罗马人在正面交战中很难占到优势,但在游击、山地战里屡次大获全胜,罗马对深入山区作战感到恐惧,所以罗马人决定先把坎帕尼亚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罗马军团采取逐步推进的办法,每攻克一处城池就在那里修建一条连接罗马城的大道。这些大道将各个城市、殖民地用平整宽阔的大路连接起来,地面铺设石头并加入金属材料,由两条人行道、两条排水沟和一条主干道组成,总宽度超过了 10 米,形成统一结构的古代“高速公路”,罗马军团得以自由地穿梭于各地。罗马大道不但为行军打仗带来了极大便利,也促进了罗马的人口流动和经济发展。
罗马利用新建立的罗马大道彻底掌控了被征服地区,任何城邦都不敢轻易造反,因为罗马军团随时都可以杀来。再加上修筑在大道上的殖民地,罗马如同用锁链一样拴住了占领地,这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的由来,正如后世所言:“罗马人以筑城为锁,以开路为链。”
这一时期,罗马没有直接深入萨莫奈最核心的山区,而是向周围的地区发起征服,成功形成了一个包围网,并于公元前 314 年在泰拉奇纳战役中斩首了 3 万萨莫奈战士,次年收复了失去的弗雷格拉,后又于公元前 310 年在瓦迪莫湖击败了试图救援萨莫奈的伊特鲁里亚联军。
身处困境的萨莫奈只能承认罗马对坎帕尼亚的征服,于公元前 304 年割地求和,第二次萨莫奈战争结束。
罗马利用与萨莫奈停战的时间积极向北部地区扩张,占领了翁布里亚和伊特鲁里亚的大量城池。看到罗马积极扩张的萨莫奈,既担心又不甘心,恰逢高卢南下反击罗马,萨莫奈发现罗马军团深陷北方战事,决心像罗马人当年那样撕毁盟约。公元前 298 年,萨莫奈首先向罗马在南意大利的盟友卢卡尼亚发动进攻,元老院听闻后立即对萨莫奈宣战,战端又起,第三次萨莫奈战争爆发。
处于劣势的萨莫奈这次联合了意大利中部的翁布里亚、北部反叛的伊特鲁里亚、宿敌塞农高卢,四方组建了一个反罗马同盟,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了罗马。新的萨莫奈指挥官埃格纳提乌斯大胆地率军北上,与联盟的其他军队会师于翁布里亚,重创了迎战的罗马军团。
消息传回后,罗马朝野震惊,元老院立刻发布全民动员令,集结了 6 个罗马军团和 2 个辅助军团,合计 3.6 万人,任命两位执政官德西乌斯和费边率军前往。反罗马联军方面则集结了约 10 万人马,计划由萨莫奈和高卢军队猛攻罗马军团的中央,由伊特鲁里亚和翁布里亚从侧翼袭击并包围罗马人。
计划虽好,但保密性不好。决战前夕,三个叛逃的联军士兵把这一作战计划当成投名状交给了罗马执政官。罗马为分裂反罗马联军,分出两个军团的兵力进入伊特鲁里亚后方大肆劫掠。得知后方被围的伊特鲁里亚叛军无心战斗,为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只得背盟撤离了战场,还未开打,联军先输一阵。
公元前 295 年,罗马与联军对阵于森提乌姆,反罗马军的中央是翁布里亚步兵,左翼为萨莫奈主力,右翼是凶悍的塞农高卢人,全军由名将埃格纳提乌斯统一指挥,联军声势浩大,跃跃欲试。可以看出,联军把战力最强的部队安置在了两翼,目的就是要包围罗马军团。罗马军团则以重步兵为主力居于中央,两翼由骑兵策应。
决战开始前,一头狼和一只鹿在阵前搏斗,获胜的狼骄傲地穿过了罗马军团的阵地,这被认为是罗慕路斯后裔获胜的预兆。战斗打响后,罗马轻步兵首先向联军投射标枪,试图先杀伤敌军士气。然而联军无视远程打击,全线进攻,其中高卢军进攻罗马右翼,萨莫奈军杀向罗马左翼,翁布里亚军从中部直击罗马。联军两翼的进攻非常勇猛,高卢、萨莫奈很快从两翼突破,逐步包围罗马人,一旦完成合围,罗马军团将有覆灭的危险。
眼见局势危急的德西乌斯跪在地上,回想起了父亲当年在拉丁战争时“奉献”自己的情景,德西乌斯决定效仿父亲,将自己的生命作为进献给神灵的祭品。于是他以鲜血向神灵立誓,愿意用生命换取罗马的胜利,之后便决死般地冲向敌军中军。
眼见主帅即将战死,罗马左翼、中军大显神威,舍命般地向敌军中军和右翼突击以拯救主帅。不久,联军中军开始后退,右翼也被逼回原来的位置,罗马军团得以从中部突破,这一变化致使联军左、右两翼出现缝隙。
捕捉到战机的费边当机立断,率领骑兵部队直插缝隙,反过来包围了联军左翼,围着萨莫奈就是一顿狠揍。萨莫奈军体力逐渐不支,指挥官埃格纳提乌斯当场阵亡后,萨莫奈军不得不四下逃窜。左翼崩溃后,罗马骑兵又反身包围了联军中军,很快,联军中军、右翼相继败亡,罗马反败为胜。
罗马赢得了森提乌姆之战的胜利,代价却相当惨重,向神灵立誓的执政官德西乌斯壮烈牺牲,共计 8700 名罗马勇士战死疆场。然而,罗马彻底击垮了萨莫奈、翁布里亚、高卢的 10 万联军,约 2.5 万名联军士兵被杀,8000 人被俘,翁布里亚至此覆灭,伊特鲁里亚也被罗马偏师击败,反罗马联盟彻底瓦解。萨莫奈只得在抵抗 5 年之后割地求和,从此加入罗马联盟,接受元老院的统治。
公元前 289 年,罗马军团通过在萨莫奈建立殖民地的方式控制了这个国家。至此,罗马的势力范围已扩大到意大利中南部,萨宾、埃奎、伊特鲁里亚、翁布里亚、沃尔西、萨莫奈均并入罗马联盟,踌躇满志的罗马人将目光投向了更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