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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复辟战争

公元前 509 年,塔克文二世率领一队亲兵匆匆北上,消失在罗马与伊特鲁里亚的边境线上。执政官布鲁图斯很清楚,没有除掉国王的革命是不彻底的,罗马的王政复辟势力极有可能卷土重来,而新共和国犹如初生的婴儿一样孱弱不堪,共和能否坚持到底犹未可知。

共和派人士并非杞人忧天,罗马共和国的建立在今天看来是文明的进步,在当时的意大利却被认为是晴天霹雳。虽然希腊早已实行了共和制度,但在意大利,王政依然是主流制度,而罗马大胆推翻王政,无异于奴隶赶走了主人,是极坏的示范,各国自然不能任其发展。

在罗马内部,新政权的出现势必导致权力的洗牌。元老院制定了严格的等级秩序和法律,那些常年在国王庇护下为所欲为的贵族无比失望,横行霸道、位高权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如此一来,无法无天的“保王派”贵族自然无比怀念王政时代。不仅如此,普通公民对突然爆发的革命尚无心理准备,很多人仅是出于义愤才站队共和派,可当他们冷静后,还有多少人愿意为捍卫共和而牺牲呢?

也许正是想明白了这些问题,所以塔克文二世的使者堂而皇之地回到了罗马城,公开宣布废王愿意放弃罗马王位,但请求罗马人民归还国王的私有财产,甚至还试探性地询问能否重返罗马。关于是否同意塔克文二世的请求,罗马召开了公民大会,执政官布鲁图斯坚决反对,另一位执政官科拉提努斯却提议和解。最终,公民大会同意和解,塔克文二世得到了他的财产。

事实上,素来傲慢的塔克文二世根本没把共和放在眼里,他所提的请求无非是试探罗马人民对王室的态度,看到公民大会并无明显敌意后,塔克文二世决定从内部瓦解新政权。为此,塔克文二世将所有返还的财产全部拍卖出售,得到的钱都用来收买支持或同情塔克文家族的旧贵族,其中以阿奎利和维特利两大家族为代表的旧贵族立即倒向了保王派,日夜谋划发动政变迎回塔克文二世。然而这场政变还没开始就被一个叫温迪乌斯的奴隶泄露,所有参与者被一网打尽。令人惊讶的是,成员里竟然还有两位执政官的亲人,包括布鲁图斯的两个儿子以及科拉提努斯的侄子。

布鲁图斯捍卫共和的决心超过所有人,为了断绝罗马人复辟王政的幻想,他亲自执行了两个儿子的处刑,先将两人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再用斧头将两人斩首。布鲁图斯以冷酷和鲜血向所有人宣布:我捍卫共和连儿子都能杀,看你们谁还敢谋反!

这次事件后,罗马内部立刻稳定了不少,但也重创了执政官科拉提努斯,此人缺乏捍卫共和的决心,拒绝将侄子处以死刑,因此被人们怀疑同情塔克文二世。布鲁图斯痛恨他的软弱,科拉提努斯只好放弃执政官一职,自我流放,远走他乡,平民派的瓦莱利乌斯接任了执政官一职。

内部政变被镇压,外部局势却风起云涌。

共和的建立让昔日的拉丁同盟不知所措,很多拉丁小国都冷眼旁观这场巨变,再加上塔克文二世曾邀请强大的伊特鲁里亚加入联盟,布鲁图斯等共和派自然被视为敌人,罗马共和国就此被拉丁同盟除名,伊特鲁里亚成为新的拉丁盟主。

见从罗马内部复辟行不通后,塔克文二世积极游说伊特鲁里亚各城邦,很快就得到了维爱、塔克尼亚的军事支持。两大城邦一个觊觎台伯河的商业利益,另一个试图控制罗马城,塔克文二世因而得到了上万兵马的援助,保王派联军当即杀奔罗马城。

接报后,布鲁图斯以执政官的身份召集罗马公民参战,亲自指挥贵族骑兵,瓦莱利乌斯则统率步兵军团。两位执政官分别在亚西丛林和埃苏维草场布阵,与抵达此处的保王派联军展开血战。

两军对阵时,塔克文二世的王子亚伦特斯向布鲁图斯挑战,布鲁图斯催马上前,两人立刻战在一起,刀枪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忽然,亚伦特斯一枪插入布鲁图斯的胸部,疼痛难忍的布鲁图斯用左手死死地抓住亚伦特斯的长枪,亚伦特斯怎么也拔不出来,这时,布鲁图斯反手一枪,也刺穿了亚伦特斯的心脏,两人双双坠落马下。

眼看主帅阵亡当场,两军士兵立刻冲杀到一起,混战到了夜晚。据记载,白天的战斗很是激烈,双方的损失大致相当,但夜里不知是谁在林中喊叫,称伊特鲁里亚比罗马多折损 1 人,这被伊特鲁里亚人视为神的旨意,于是他们连夜撤走了,只剩下塔克文二世的 5000 人马。

次日,瓦莱利乌斯抓住战机全力围攻塔克文二世,本就处于劣势的保王派因盟友不告而别士气低落,一番血战下来,几乎全军覆没,连营寨也被罗马军团付之一炬。据普鲁塔克称,保王派联军损失了约 1.3 万人,而罗马军团的伤亡远低于这个数字。布鲁图斯以生命为代价挫败了塔克文二世的第一次复辟战争。

取得大胜的瓦莱利乌斯大权在握,元老院立即为他举办了四匹战马牵引的凯旋式,这是凯旋将军的超高荣誉。瓦莱利乌斯率领军队、携着战利品在罗马城里游行,豪迈地穿过玛尔斯广场,街道上都是围观的公民,天空中满是飞舞的花瓣,统帅在这一天被罗马人当成神来对待,即所谓的“一日为神”。

布鲁图斯死后,瓦莱利乌斯通过战争的胜利、新法律的颁布完成了布鲁图斯未竟的事业,巩固了新生的共和国,因此获得了“普布里克拉”的称号,即护民者。不过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塔克文二世复辟的欲火还没有被浇灭。

第一次复辟战争失败后,塔克文二世再次返回伊特鲁里亚,这次他找到了克鲁西姆城邦的国王拉斯·波希纳。波希纳王是久负盛名的伊特鲁里亚统帅,很害怕国内反对派会效仿罗马发动革命,因此早就想南下收拾罗马人,塔克文二世的到来让他有了出兵罗马的大义名分,双方一拍即合。

公元前 507 年,波希纳率领伊特鲁里亚联军,以更加凌厉的攻势杀向罗马,很快就攻克了贾尼科洛要塞。负责守卫苏布里基乌斯桥的罗马驻军惊慌逃走,只有贵族贺雷修斯等三人坚守在桥上,杀死了很多试图夺桥的伊特鲁里亚士兵。波希纳本以为能轻松过桥奇袭罗马,没想到贺雷修斯等人死战不退,以一当十,纵然身体被标枪射穿,还是成功坚守到桥梁被摧毁,伊特鲁里亚联军奇袭罗马的计划失败了。

速攻计划失败后,伊特鲁里亚联军包围了罗马城,试图做长期围困。波希纳军装备鲜亮,军容鼎盛,一时间让罗马人惶恐不已,很多公民都动摇了,城内出现了接受王政复辟的声音。瓦莱利乌斯继承了布鲁图斯的倔强,试图通过一场胜利提振罗马人的士气。

为此,瓦莱利乌斯一边集中兵力做准备,一边故意将很多牛羊放出城。波希纳军一看有东西抢,也顾不上坚守阵地,纷纷去抢牛羊。这时,早已蓄势待发的罗马军团立即打开城门,从三个方向猛攻波希纳军空虚的阵地,波希纳军顿时大乱,不少军官被砍了脑袋,粮草大营也付之一炬,如果不是波希纳的中军稳住阵线,联军将有覆灭的危险。

经此一战,罗马人恢复了士气,还歼灭了 5000 敌军,复辟王政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而波希纳发现罗马人斗志不减,强攻只会损兵折将,长期围困又徒耗粮草,一时间竟无计可施,双方就此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穆修斯的年轻士兵叩开了元老院的大门,他请命独自出城刺杀波希纳,元老院深感敬佩,同意了他的计划,于是穆修斯化装成联军士兵悄悄潜入了波希纳的大营。当时联军正好在发军饷,没有见过波希纳的穆修斯看到分发军饷的人衣着华丽,误以为那就是波希纳本人,于是奋不顾身地举剑刺死了他,谁知对方只是一名财务官,穆修斯由此被俘。

穆修斯被押到波希纳面前,毫无惧色地说道:“我是罗马人盖乌斯·穆修斯,勇敢去做、勇敢去死是罗马人的作风,即便我倒下了,还会有更多的罗马勇士前来刺杀暴君。”波希纳大怒,威胁要将穆修斯活活烧死,却不想穆修斯哈哈大笑,当即将右手伸入身旁祭坛的烈火之中,大火将穆修斯的右手烧得变了形,他却一声不吭。这一幕震撼了在场所有人,波希纳的愤怒因而转变成了钦佩和敬重,于是下令释放穆修斯。

强忍着疼痛的穆修斯尚未失去理智,他心生一计,在离开前撒谎道:“作为您释放我的回报,我可以告诉您,在这营地里至少有 300 名罗马刺客,他们都和我一样准备伺机刺杀您,只不过我先抽到签而有资格最先动手。”

此言一出,波希纳震骇不已,1 个穆修斯尚且让人后怕,300 个刺客岂不是防不胜防?于是波希纳主张罢兵议和,罗马之围解除。此后不久,波希纳在另一场战争里阵亡,罗马共和国再也不用担心克鲁西姆卷土重来了。至此,塔克文二世复辟的野心又一次被击碎了,伊特鲁里亚势力也被逐出了罗马。

初建的共和国充满了危机,多亏执政官布鲁图斯、瓦莱利乌斯等人的奋战,这场划时代意义的变革才没有被扼杀。从此以后,“共和”二字深深地烙印在罗马公民的心中,在未来的日子里,罗马逐渐涌现出大量的共和英雄,他们携手同进,将罗马这个蕞尔小邦推上了地中海霸主的宝座。 xtGiKaUlEkPuexctNYRBL6F57YpGILUErnthyOpMsjFghrk1LouQxX3mPtgO7y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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