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想过会写这本书。我与他人合作出版过40多本书,唯独这本书与我的个人生活有关,因此我总担心这些内容会让我难堪,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别人窥探甚至是排斥。双相情感障碍?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疾病时,满脑子想的全是双相情感障碍这几个字。对我来说,这个病几乎等同于边缘型人格障碍(比如电影《致命诱惑》里的艾利克斯就得了这种病,因为迷恋有妇之夫丹,当遭到丹的拒绝时,她就将丹的宠物兔子扔在开水锅里煮了),甚至等同于精神分裂症(真正的精神病)。医生告诉我,我患上的是双相情感障碍,是症状较轻的双相情感障碍II型时,我的脑子有点“不正常”了,我认为医生是在告诉我,我精神失常了。
我抑郁了,或者说真的非常抑郁了。在那之前的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里,我的紧张能量多到我想把它暂时存到瓶子里,希望这些能量能让我撑过接下来抑郁难挨的日子。我确实觉得不对劲,害怕、偏执还很焦虑。我可以接受自己患上抑郁症,哪怕是临床抑郁症,也可以接受自己患上焦虑障碍症、社交恐惧症或是其他障碍。但患上双相情感障碍,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暗下决心,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得了这个病(因为我仍然不能确定自己得的是这个病)。这是秘密,除了治疗师、我的丈夫和几个好友,我谁都没有告诉。
但是,不知不觉间,事情发生了变化。我开始对症吃药,有了明显好转,而且感觉自己貌似在过去的40年里从未有过如此好的状态。我慢慢从长期的封闭与孤独中走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失去了多少自由,过得有多凄惨。在那些日子里,我像是在服刑,明明我不曾犯罪,却要为莫须有的罪名遭受严厉的惩罚。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感觉越来越好。我开始慢慢地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身边的一些朋友,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到诧异,也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而转身离去。就是每次我跟他们强调我患的是双相情感障碍II型时,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们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惊讶。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II型?和我一样,他们只听说过双相情感障碍、躁狂抑郁症或是情绪波动等。
我不禁在想,如果我的病花了整整40年时间才被诊断出来,那么其他人又会花多久呢?还有那些目前还没有被诊断出来的呢?那些持有美国运通黑卡、未曾感受过购物焦虑症发作之苦的人,难道就能事事顺心、样样满意吗?
也就在那时,我特别想写一本关于这个疾病的书,而且觉得非常有必要写。对双相情感障碍II型了解得越多,我就越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双相情感障碍以及一般性精神疾病的认识是错误的。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双相情感障碍不等同于大众所通称的“疯病”,而是一种切实存在的、可以治愈的具体疾病。更重要的是,我想帮助那些患有这个病但被误诊了的患者,让他们不必像我一样,四处求医却找不到方向,犹如在浩瀚的沙漠中迷茫40年。我也很想告诉他们,他们不是“疯子”,只是得了一种病,一种轻度双相情感障碍,这种病跟糖尿病或关节炎一样,是可以治愈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写这本书,以及书名叫《双相情感障碍Ⅱ型——重抑郁轻躁狂症状的识别与治疗》的原因。
在被确诊之前,我自己似乎已经羞愧难当。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疯”了的人才会得双相情感障碍——我怎么会得这个病呢?其实,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症状就是双相情感障碍,自以为很正常。比如,账户没钱时,我不会计划去巴黎豪华游。在大采购中,我从未一次性疯狂购买几十双昂贵的鞋子(尽管我在化妆品上花的钱比平时要多一些)。在派对中,我也不张扬,绝不是那种谁都想跟我套近乎的“万人迷”。同样,我从没有因为抑郁搞砸了工作、错过了截止日期或者是开会走了神儿。谢天谢地,我每天都能正常工作。
我一直认为所有双相情感障碍患者都去住过院,他们手腕上都有伤疤,书架上摆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盒子,里面装的都是违禁药品。我没有吸食过可卡因,也没有喝酒喝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更没有想过自杀,一丁点儿念头都没有过。(好吧。有那么一两回,也许是在我上十年级的时候,我的梦中情人和我分手了;也许是在我那些亲近的朋友联合起来对付我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我的爸妈很固执不开明,不让我开家里车的时候,我想过吞几片药,给他们留张字条一走了之,让他们内疚一辈子。但是所有这些想法,只在听“正义兄弟”歌曲的时候才有。那时我还把卧室门闩上,音量调到最大,开一扇窗户,香烟扔得到处都是,被子不叠,屋子被我搞得一片狼藉。)
自杀?尖叫咒骂?失去理性会伤及无辜?不会的,绝对不会。我可能平时就是有点矫情、情绪化或者敏感,偶尔会“情绪低落”,仅此而已。
可是……
生活中,总有一些东西困扰着我。我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个“我”,连“超我”都无法控制。我自己从没感受到过真正的快乐,从来没有,因为我总是患得患失。无论是写一本人们寄予厚望的小说,还是去国外旅游,还是与一位很性感的男士约会。抑或是点一杯喝的,或在饭店吃饭,站着或坐着,甚至说话,我总是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担心。我在曼哈顿附近长大,我都不敢坐出租车。我总在想如果这个司机打伤了我,谁来照顾我的狗狗。这些都不算重要,因为我会被解雇,没了收入,只能住在车里。因为我每天过得诚惶诚恐,所以只要有一点安全感就会满足,总觉得一旦安全了,自己就不会担心那么多。真是这样吗?错了。
我曾试过,也真的这样做了。比如,为了应付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我吃了镇静剂去上班。去参加派对时,我试图营造出一种神秘兮兮的氛围——装作自己是一个很难接近、自信满满的大小姐,这样我就不用去见什么人(因为害怕别人会在回家路上奸杀我)。我不敢参与聊天,我只等着别人发表意见,然后我会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一只十足的变色龙,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你不可能在任何时候让所有人满意”不适用于我,因为我就是在迎合所有人。
没人知道我用昂贵的香奈儿化妆品掩饰着我内心的煎熬,也没人知道我脑海中的对话:她没在写小说?可能是她压根儿就不想写。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她就是个骗子。事实上,没有人了解我有多痛苦。我甚至担心如果他们知道我总是胡思乱想,可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会立刻订张机票逃往巴黎。(之所以不会这样,是因为我不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
没人知道我每天早晨起床时有多痛苦。掀开被子,克服内心的焦虑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显然,这就是躁狂症的表现。
没错,就是焦虑。每个人都有焦虑的时候,但这种焦虑,不是高考前、结婚前或者新工作第一天的那种焦虑。我说的焦虑,是如同每天都有一只无形的巨手不停地戳我,让我无处可躲的状态。
焦虑与我形影相随。纵观我的一生,焦虑总是让自己本来想要做的很多事情戛然而止:我很小的时候,因为焦虑不敢出去玩;大学时期,与心上人坠入爱河,又因为焦虑导致这段关系无法开花结果;甚至连独自闯荡曼哈顿的愿望也因焦虑不了了之。焦虑迫使我经常会急匆匆地赶回家,确认炉子有没有关。还有担心朋友们可能会不喜欢我,以及一些无人在意的小事,焦虑会让我感到无比内疚,甚至哭得稀里哗啦。后来,焦虑迫使我接了很多枪手写作任务,而我想要写的小说就被搁置了。
焦虑从未消停过,我的生活也因它停滞不前。无论何时何地,在车里、地铁里或是在机场,我总觉得自己会迷路。打车或是等公交车的时候,抑或走在街上,我总觉得自己会被绑架。骑个自行车,我害怕自己会摔成半身不遂,万一再撞在水泥地上,大脑会受损。我甚至会想,自己会被老板解雇、会得老年痴呆。担心自己吃太多会长胖,不好看了,不合群了,朋友没有了,狗狗也会离我而去……最终一无所有。
所有的烦恼都一样,会不断累积,最后就像一个橡胶皮球,随着恐惧的增多,它会膨胀得越来越大。
用身心疲惫或心力交瘁来形容我每天的生活一点儿都不为过。有时候我内心崩溃,体力不支。更糟糕的是,我的大部分焦虑对我而言是如此真实,像精神分裂症患者听到的声音一样:“这不是真的。”这些焦虑总是让人难以捉摸,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写下一封绝命书那样难受。
通过多年服药以及其他辅助治疗,我尽一切努力去摆脱焦虑的困扰。随着诊疗的不断深入,用来治疗恐惧情绪的这些药物,服用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好。但抗焦虑的治疗效果总是持续不了多久,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暗中观察,伺机行动”:我变得极度警惕,我说了什么话,随时会观察人们会有什么反应。我也会仔细分析他们的表达方式,甚至揣测他们的面部神情。比如,他们是在嘲笑我吗?哎呀!我最好还是改变一下思路,把精力用在取悦别人身上。比如: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这部电影?那我会告诉他们我也不喜欢。这特别像伍迪·艾伦作品中的“变色龙”。我成了一面镜子,人们可以看到自己的正面,而我可以沐浴在他们的余光中。
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很简单。这么多年来,我学会了一个特别好的缓解焦虑的方法,就是相信每个人都喜欢我,只有这样,我的世界我的生活才会井然有序。别人微微皱个眉,我就会认为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然后,“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倒塌了,自己变得更加焦虑。
因此我为自己设立了一个目标:要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我,这样我的焦虑就会随之消退。
很显然,一直保持这种做法不太现实。我的问题是哪怕尽最大努力,我连一天也坚持不下去。我渴望像中餐一样,人见人爱,而且这种爱还能一直持续下去。
最终,我的躁狂焦虑症(强调的是“躁狂”)让自己筋疲力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我依然很焦虑,但不再极度警觉,不再以自己的标准去评判这个世界。相反,我把这个世界当成自己的温床。但就像一位士兵长时间站岗执勤,连续两班倒,我直接崩溃了。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著名的小说家、演员或环球旅行家,但在现实中追求的目标要简单得多:就是让自己保持平静。
大约25年前,我碰巧发现自己竟然有本事把复杂的医学术语翻译成通俗易懂的日常用语。我曾匿名为一位专门研究创伤后休克障碍的医生写过一本有关创伤后休克障碍的书,不久之后,我开始为普通大众写更多有关医学方面的书。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特别理想的职业,我躲在幕后,为一些人写书,将他们想要表达的思想言论传达给读者,而我也不会因为有焦虑症而引起关注。因为我从小就善解人意,所以我总能够准确无误地将这些权威人士的声音传达出去。因此暂且还是忘掉我的小说吧,忘掉我早年想成为作家的豪言壮语。恰恰相反,我成了医疗保健领域的一名“写作枪手”。
更为讽刺的是,在我被诊断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之前,我已经写了4本关于大脑的书。对于大脑脑叶的相关知识,大脑的各个部分以及它们的功能我可以倒背如流。我已经记不得我曾经多少次用计算机和企业类比大脑不同区域及它们的具体功能。我清楚大脑的每个区域和身体的其余部位都会产生联动,也知道信息如何在大脑中传递。
我做的研究及所写的书,内容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几乎涵盖所有精神疾病,包括:临床抑郁症、慢性抑郁症、隐匿性抑郁症、强迫症、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品行障碍、惊恐发作、数学恐惧症、学校恐惧症、社交恐惧症、进食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精神分裂症、药物滥用、广泛性焦虑症、学习障碍、甲状腺疾病和低血糖。我甚至写过关于双相情感障碍I型的文章。
写了这么多,我竟然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任何药物,没有任何计时服务,更没有任何自助书籍能治疗我的核心问题:双相情感障碍。更确切地说,是双相情感障碍II型。抑郁这部分好治,但表现为焦虑的躁狂呢?那些足尖点地、咬指甲、多维思维、咬嘴唇、焦虑、焦虑、焦虑、一惊一乍的症状?是躁狂?难怪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得以确诊。
早些时候,对双相情感障碍有认知偏差的并非只有我一人。大多数人认为躁狂抑郁症等同于精神错乱,人们认为很多艺术家行为异常,就是躁狂抑郁症造成的——凡·高曾割下过自己的耳朵,西尔维娅·普拉斯曾把自己的头伸进烤炉里,欧内斯特·海明威用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此,人们认为是躁狂抑郁或双相情感障碍I型导致这些艺术家走向极端,也许他们是对的。毕竟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他们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会被摧毁。
双相情感障碍II型是一种病症较轻的双相情感障碍,其在欧洲国家被诊断为一种新疾病的时间大概只有十多年,美国对这个疾病的研究也是在最近几年才开始的。按照官方说法,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的病人通常有一次或多次严重抑郁发作以及一次或多次轻度躁狂发作。我们称其为 胆小版 躁狂抑郁症。当这个人处于躁狂发作期时,会同时伴有严重的焦虑、抑郁等症状,因此躁狂症就没那么明显了。双相情感障碍I型患者在发病期间会恨不得买下整个百货商店,与之相反,II型患者则可能会花好几个小时考虑穿什么。一个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的人不太可能成为聚会最瞩目的焦点,相反他可能会因过度紧张而无法去参加聚会。在抑郁发作期,双相情感障碍I型患者有可能会自杀,而II型患者则可能会因为每天胡思乱想,甚至假想犯罪而丧失行为能力。
双相情感障碍II型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像抑郁症?是不是也有点像焦虑或强迫症?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疾病还没有进入医生的关注范围的两个主要原因。大多数的内科医生、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认为这是抑郁症,会给患者开抗抑郁药。也有医生认为他们患的是广泛性焦虑症,会开些镇静剂。有时候他们可能会把它诊断为伴有焦虑、品行障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或有其他疾病的抑郁症,最多也就这样了。很遗憾,单靠抗抑郁药或抗焦虑药是不会有效果的。双相情感障碍II型是一种终生疾病,需要对症治疗,否则患者不太可能有好转。如果诊断有误,II型患者的生活会毫无生气、半死不活,每天都充满焦虑、痛苦以及各种变数。
这听起来似乎还没那么令人担忧,因为没有人知道目前有多少人真的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统计的数据令人震惊:2003年,位于加尔维斯顿的得克萨斯大学医学中心进行了一项全美范围的调查,结果发现,大约900万美国人,即占总人口4%的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 [1] ;而就在此前两年,也就是2001年,由国家抑郁和躁狂抑郁协会(DMDA)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当时双相情感障碍II型患者人数为250万。 [2] 这两项调查结果表明,在短短两年内,患有这个病的美国人增加了两倍!
此外,这两项调查还发现,1/3或者说35%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平均等待了10年——10年啊,才去求医。更为糟糕的是,他们去求医时,却屡屡被误诊。
我也是经过多年反反复复的误诊才最终被确诊。不知道还有多少患者,像当年的我一样,还在那里徘徊惆怅,等待确诊。
不得不承认,我写这本书的确有利他主义思想,因为我想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双相情感障碍II型这种疾病。同时,写这本书也是因为我不想独自忍受痛苦。我想找到那些多年被误诊,跟我一样饱受病痛折磨,孤独无助的患者。我想采访他们,看看他们都有哪些症状。我甚至想在社区开启一场对话,大家在那里畅所欲言,聊聊我们的病情,互相支持,无须有任何心理负担,无须担心被嘲笑、被烦扰,更不用考虑在那间屋子里会不会感到束缚。
这本书中的故事都是真实的,只是故事中的主人公都用了化名。通过了解他们的经历,你作为读者,或许能产生共鸣,或者你可能会找到前所未有的勇气、信念和希望。
如果你也被确诊患有无法治愈的抑郁症或慢性精神抑郁症(一种轻度抑郁症,表现为向来不怎么开心,总觉得事情不顺心);如果你发现自己总是为每件事担心和焦虑(甚至是在你心情不错的时候也这样担心和焦虑);如果你发现自己很多时候莫名地生气甚至勃然大怒;如果你的情绪总是挂在脸上,阴晴不定——那就来吧!你可能患有双相情感障碍II型,只是没有被诊断出来。
也许你自己包括你的治疗师和家人,对你患有严重或慢性精神障碍疾病表示质疑,或许你只是单纯的痛苦和难受,从来没有寻求过帮助,对,这个病就是这样。多年来,你也可能越来越厌恶自己,对你来说,生活就像翻越一堵砖墙:本来爬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最终因为没抓牢,重重地又摔回到地上。
像我和这本书中的被访者一样,你可能每次离开家时都很紧张。也许你正在做一份不能充分施展你才华但是“安全”的工作——因为外面广阔的世界让你感到恐惧,难以应付。或许你经常为手头很紧而感到迷茫,或许你经常为维系人际关系而感到困扰。甚至你可能认为幸福都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就像大千世界里数以万计的人一样,你可能认为你的问题都是你的错,而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你患的疾病没有得到正确的诊断,你也没接受过对症的治疗。
通过这本书,你可能会弄清楚你自身存在的问题是不是源于双相情感障碍II型这个疾病。你可能也会发现当你无法胜任一个项目时并不是因为你懒惰,你害怕出门并不是因为自己内心脆弱,你不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并不是因为你缺乏激情和欲望,相反,这恰恰是因为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没错,我们自己的个性的确有多面性。并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归因于双相情感障碍II型。我依然记得自己被确诊后的那种心情(没有了最初那种“天哪,我疯了”的想法),反而彻底松了一口气,释然了。我能全神贯注地完成一项高强度工作。我可以玩得很开心,在那几天甚至几个月里,跟随我几十年的被邪恶附身的感觉再也没有了。我的生活变得井然有序:控制饮食,每周锻炼两到三次。我甚至每月都可以做到收支平衡。
这本书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探讨双相情感障碍II型到底是什么疾病、它与I型的区别、它的特点,包括新出现的“流行词”轻度躁狂的定义。
第二部分探讨双相情感障碍II型的“病因”——关于其病因的几个不同理论,大脑化学机制的作用,该病抑郁发作期和躁狂发作期的各种症状,以及该病的诊断。
第三部分讨论最重要的治疗方式:从药物治疗到生活方式的改变,从营养全面补充到谈话治疗以及群体支持。
通过这本书,你还会了解到更多关于我的故事,还有其他人一波三折被最终确诊的经历。同时你也可以看到来自各方的研究结果,包括各类研究文章,各种临床试验,以及这个领域里的权威专家——临床医生、研究人员和精神病学家的观点,这些知识有助于你了解自身情况,得到科学合理的医疗建议,让你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
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帮你找到一些答案。我期待你在听到这种疾病的患者的声音时,在阅读这个领域的专家对疾病的解读时,你会得到彻底的释放和解脱,幸福也会悄然而至,而我曾为此苦苦找寻了很多年。
[1] Hirschfeld RMA, Calabrese JR, Weissman MM, et al. Screening for bipolar disorder in the community. J Clin Psychiatry. 2003;64∶53–59.
[2] Living with Bipolar Disorder: How Far Have We Really Come? Na tional Depressive and Manic-Depressive Association(NDMDA)Con stituency Survey,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