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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间浪费在花花草草上的五月

朴树的《生如夏花》是唱给七月的,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才是唱给五月的。你难道不觉得,所有的花花草草,无论是身处大山还是娇卧阳台,到了五月,都长得格外卖力。仿佛老天爷按响了发令枪,不管有没有名气和姿色,都拼了命地绽放。我认识的一位女诗人曾经写下一句著名的歌词:“用第一朵花开的声音,为世界唱一首歌”,估计她就是在五月的暖阳下写出这一金句的,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花才开得轰轰烈烈。

尽管我没有听到过那种声音,但我用精神感受到了那种力量。而且我相信,每一朵花都是开给欣赏它的人的。你静下心来看每一片花瓣每一束花蕊,它都想尽法子取悦你的心灵;下一次你们再相互对视,它仿佛拿出了更好的姿态来迎接你,而且毫不隐瞒地写满了对自己的歌颂。

所以,我愿意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五月,浪费在那些有名没名的花花草草上。

有很多人都跟我一样,经常会在花卉市场闲逛,每个摊子都瞧瞧,每种花都看看,买不买在其次,过程是很受用的。这点像极了姑娘们逛服装店的样子。

当然,最中意的尖货是一定要买来的,而且一定要配上造型、色调相合的花盆。回到家,把花栽到盆里,培土、施肥、浇水,最后放到光线最适合的位置。这一系列的工作细细密密地做完,会花掉小半天的时间。坐下来,喝口茶,看着因花朵而变得活色生香的家,你会觉得这时间浪费得一点都不后悔。

三毛曾经说,我爱马,爱花,爱这些有生命才能懂得去爱的东西。

同意。

还有人说,爱花的人都怕老婆。

严重同意。

我老爸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小的时候,我们住在厂矿统一分配的平房里,唯一的好处是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院子。老爸在家庭大事上做不了主,但对院子的布置却能极大地发挥主观能动性。他爱花的程度登峰造极,月季、牡丹、君子兰、倒挂金钟……反正能开花的他都淘到院里来,听到谁有新品种,马上拿盒上好的“大境门”烟换回一枝来,栽到花盆里细心呵护。所以,在我们那片生活区,我家是最漂亮的,推开院门,清幽的花香便扑鼻而来,那满眼的色彩,顿时让你觉得,就算饿着肚子也是蛮光荣的。

为了让花草长得好,老爸每天乐此不疲。那会儿没有京东淘宝,买不到高效的花肥,他便自己动手做。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老爸乐呵呵地拿回一包东西,打开报纸一看,是些黑乎乎的、像木工活下脚料的东西。他很神秘地告诉我,这是马掌屑,就是人家赶马车的给马修蹄子时用刀片割下来的废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谁都不要的脏东西留它何用呢?

老爸找了个玻璃瓶,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倒进去,再泡水密封。大概有半个月的样子,我遭遇了见证奇迹的时刻。老爸把瓶盖拧开,就像潘多拉打开了魔盒,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差点把我熏一个跟头,现在在地铁上遇见那种杀伤力神勇的臭汗脚,我都泰然自若,因为咱经历过,那踩过艰难险阻的马蹄子比这可透彻一百倍!

但见老爸从容不迫,我的惨状更激发了他的创作激情。他把那些浑浊的臭水稀释开,又加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搅匀浇到每一个花盆里。那神态,比给他一块臭豆腐还满足。

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是又过了半个月,不知是哪匹骏马的马掌,发挥了超乎想象的作用。在它的滋养下,每一朵花都开得那么卖力,每一片叶子都尽情舒展着筋骨,仿佛那上面都能淌出油来!

那时谁家都没有相机,但那些怒放的生命却胶片般永远印在了我的记忆里。每到挂满星星的夜晚,老爸不怕麻烦地把一盆盆米兰和夜来香都搬回屋里,让我们枕着香气入眠,享受神仙般的待遇。

把时间浪费在花花草草上,真不是无谓的事,它给你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美好! xKeH+2oHQPZ3+lmFc3MugVGEglI3d8zoEHmZwKzbakntfa3D0NppnURZ+076sPn/



你向往的生活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有七间房?

梦,有时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做梦,怎么知道自己这辈子向往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老舍先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曾经落笔描述了他的理想居所:

一定要有七间小平房:四室一厅一厨一卫。

首先,他要独占一间卧室,里面有一张超大超软的床。大到横睡竖睡都可以,可劲儿造,打滚儿都得打一阵子;软到怎么躺都觉得舒服,像是陷进了棉花堆里,一点也不碰硬骨头。啥?太软对腰不好?不管,软就是了!

还有,不能有臭虫!

其次,书房也很重要,因为读书和睡觉都是要费一整块时间的。里面的书要多,不管什么版本都是自己喜欢读的,随便拿一本就满足;他甚至对书桌提出了特别要求:桌面一定得是中国漆的,否则放上热茶杯会烫出圆白印儿来。这真真有点意思。

另外,桌上还得老有一两枝鲜花插在小瓶子里。

再次,客厅里要有几把很宽松的椅子,一两张小桌,方便与客人闲聊。肉体和精神都很舒服最为重要,古玩书画之类的没什么必要。在家里,不用装。

不必要的还有:电话、播音机、麻将牌、风扇、保险柜……他老人家很倔地说,这些是故意不要的,有人白给也不要!

爱咋地咋地。

看来,现在很多人在家里坚决不摆电视机,估计都是跟老舍先生学的。

除了七间房,还要有个大院子,因为要打得开太!极!拳!如果是阳台那样巴掌大的地块,怎能运天地之气在双手?怎能揽乾坤之韵在胸膛?所以,得大。

除了练太极的场子,其他的地方便都种上花草,好养活的那种,不求珍贵费事,只求昌茂多花。靠墙的地方种几棵果树,春天看花,秋天品果。

他还合理配置了几只活物:屋里至少有一只花猫,院里至少有一两盆金鱼;小树上悬着小笼,二三绿蝈蝈随意地鸣着……

怎么样?听起来都惬意吧?

他给这样一个完美之家设定了坐标:顶好是在北平。

不知道后来老舍先生有没有过上他中意的理想生活。无论怎样,他先在笔下描绘了蓝图,给自己的“心向往之”打下了美好的基础。

现在,该轮到我大胆地设想一番了。

我要的房子须靠着海,离那碧波不远不近。太远得坐交通工具去看海,不自在;太近,则家里太潮湿,被褥黏腻,不爽。走一刻钟,或骑山地车须臾便到,顶好。

你问为何偏要挑海?因为大海专治不开心。我小时候看露天电影,那里面很多人一有愁苦便跑到海边,海鸟啾啾啾地叫,白浪哗哗哗地拍打礁石,不一会儿,TA的眉头就舒展了,呼吸就顺畅了,往往此时便响起了旁白: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TA,革命意志在风浪中更加坚定了!

你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溜达到海边,一切都成过往烟云了。这比帕罗西汀片治抑郁症还管用,而且绝无副作用。

你说你住在北京能去哪儿?后海?后海能是海?在去后海的路上堵车也得把你堵得更抑郁了。

接着幻想。

我要的院子不用太大,能宽松地打羽毛球而不至于球总飞到墙外即可。脚下绿草茵茵,按郁达夫对院落的要求,“草地中间的走路,总要用白沙来铺才好”。你看,不是地砖,也不是木板,而是细腻无瑕的白沙。我也要诗人的这种好品位。

院中的花要次第开放。春天要有樱花怒放,玫瑰袭人;夏日要有蔷薇满目,白莲依水;秋晨要有桂花凝露,木槿映霞;冬午要有蜡梅暗香,山茶含笑……总之,院内不能空无色彩,总有能让人驻足的那么几朵。

你爱不爱花我不管,反正我看了开心。

邻人应该不是那种暴发户,穿金戴银地出来,晃眼。最好是淳朴的山里人,他们静静的,不张扬;生活,不慌不忙。“半岁的鸡娘,新生一蛋,其乐也融融,与国王年老,诞生独子时的欢喜,并无什么分别”,郁达夫如此描述这样人家的情景。

跳回来说书房。

书架要满墙,尽量宽尽量高,不要无谓的设计,踏踏实实好放书就行。书都是我喜欢的作家写的,古代的少些,现代的多些;小说少些,散文多些;诗集像炒菜时放的花椒大料一样,点缀点缀,提提味。

最好每个格子都填得满满的,要不然看着总不舒服。

电子书是断然不能摆在里面的,如沦为盖方便面神器的某物,是坚决不能要的,得采取老舍那样的态度:有人白给也不要!

书一定是白纸黑字的集合体,几百页的神物,须一张一张地拜谒。每翻过一页,都留下指尖的温度和内心的满足。逢喜欢的句子,还可以拿彩笔画上横线,无论再过多久,看见这些彩线就会重逢那个曾经被打动过的自己。

厨房一定要比书房大,除了炉灶、操作台之外,最好里面还能放得下一张六人位的餐桌。一来,菜出了锅就能转身端到桌上;二来,餐食的味道也不会窜到其他屋子里去,岂不妙哉?

我在厨房待的时间不会比在书房待的短多少,因为我爱做饭。一日三餐,可以像写作一样,充满创造感。其中的起承转合同样得有讲究,虎头蛇尾、画蛇添足都是大忌。最简单的食材最难做,比如醋熘辣白菜,菜帮子少一点不行,勾芡多一点不行;红辣椒放早了不行,醋烹晚了也不行。就像写作文,题目是最简单的《记难忘的一天》,大作家如果有一点点不用心,也不会写出精彩的篇章来。

做饭最大的乐趣是老婆、闺女都喜欢吃,而且不吝赞叹。因为她们知道,赞得越凶我做得越勤,还心甘情愿,肝脑涂地。

客厅是最没什么可说的,大小无所谓,沙发别太软,电视必须有,我俗。主要是能看看我做的节目,证明一下每天早出晚归没去玩闹;也能看看别人做的节目,脑补一下他们熬着大夜受尽煎熬的模样。嘿嘿。

我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

这等于在纸上梦了一回,估计每读一次就会笑醒一次。 CLLAggRPeRKQs9FvTaAxXqSYYN3KIykBmFfNA6OVap9mTiN6DYt+rIACD2lpeQ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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