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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埃塞尔·莱金斯卡:放松是现代钢琴演奏的要旨

Ethel Leginska

埃塞尔·莱金斯卡,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钢琴家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美国,在她巡演归来之际,我们在卡内基音乐厅工作室见到了她。这位年轻的英国女孩是个小个子的黑发姑娘,她的脸上总是有着丰富的表情,举止亦是活泼真挚。从她那肌肉线条清晰结实的手臂就可以看出她每天一定都花很多时间练琴。

“是的,到目前为止我弹了很多很多场音乐会,事实上我从六岁就开始公开演出了。我在哈尔(Hull)开始了音乐学习生涯,那里正是我的家乡,我的第一位老师是沃尔特·麦克法伦(Walter McFarren)的学生。后来我被送到了伦敦,在那里我得到了很多富人的帮助。再后来我跟从莱谢蒂茨基学习了几年,直到十六岁。我也曾在柏林学习过一段时间。那之后我的职业生涯就开始了,并开始在全欧洲巡演;最近一段时间我刚好在美国。我挺喜欢这里的。”

“我真的觉得钢琴是很神奇的乐器,我感觉我们才刚刚开始探索它的可能性;不是指技术层面,而是钢琴作为音乐表达的通道。对我来说,钢琴是能够反映各种情绪,表达各种情感的:所有可以共鸣的情绪,喜乐、悲伤,生命中的一切,无论良善的还是邪恶的,所有的、人的一生可能经历的一切。”[这让我想到了范·克利夫(J.S.Van Cleve)最近发表的一段话:“钢琴可以歌唱,可以进军,可以舞蹈,可以电闪,可以雷鸣,可以哀悼,可以嘲笑,可以质疑,可以坚称,可以抱怨,可以轻声低语,可以含沙射影。总而言之,它是最多面、最具可塑性的乐器。”]

“说到弹琴技巧,我认为它只是弹琴所需的一部分,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事实上,我总是尽量让自己脱离对于技巧的关注,从而能够去找到音乐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我深信钢琴和钢琴创作未来还有很大的空间。现在我们已经很认真地对待钢琴音乐了,甚至试图以一种比五十年前的钢琴家们所想的还要宽广、深远的方式去尝试诠释它。但是我猜想如果克拉拉·舒曼或者李斯特本人,能够穿越到现在演奏给我们听,我们应该会发现他们的演奏根本不适合这个时代。很多人可能还记得舒曼夫人那双弹琴的手,从手指到胳膊都不是很自由。今天我们反复强调钢琴家要把握作品风格的广度和深度,但对于克拉拉那个时代来讲,自由放松还没有成为主流趋势。在那个时代,人们对放松还没有产生足够的关注,因此尽管我们都听过无数对他们演奏的赞美,也应该看到很多那个时代的钢琴家弹琴的手是坚挺僵直的。”

“放松对我来讲就像是一种嗜好,我主张人的胳膊的每一个环节,从肩膀到指尖都应当是绝对放松的。我觉得弹琴不放松是学琴过程中最应该被责备的问题,当然,一些其他容易出现的明显问题也是一样的。当有人弹琴给我听时,我首先关注的就是这个人是否有紧张僵硬的问题。我住在柏林期间,常与特雷莎·卡雷尼奥见面,她对于放松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而且不仅仅是在弹琴中,她甚至认为在日常坐着、活动的时候,或者走路的时候都要放松。她常常会思考放松的事情,以至于有时候,如果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她会不经意地松手,而没有意识到——这完全是放松习惯的力量。”

“您刚才问我如何去启蒙那些从没有上过钢琴课的小孩子。我首先还是会从放松的原理开始,去放松他们的手臂和手腕。这个放松原理是完全可以教授给那些年龄小的学生们的。当双手在键盘上形成五指手位并保持各个关节突出后,就可以让学生练习升高或者降低手腕高度。用这个方法练习,学生不需要太久就可以找到放松的状态,然后才是手指练习。我本人是不主张高抬指的方法的,我认为高抬指不仅花时间,而且会影响下键的速度和力量。我会抬指,但只会适度离键,这样已经获得足够的下键力量,我认为音乐评论家们也认同我的方法。在弹奏和弦和八度时,我会尽量通过重力和压力抓住琴键,以此来获得所需的力量。在弹和弦的时候,我不会在触键前在空中准备自己的手指,我觉得没必要那样做。”

这时候钢琴家演示了一连串和弦,她的力量和声音证实了她前面所讲的话,她的手指看上去仅仅是在按压和紧握琴键,完全没有打击或者敲打的感觉。

“话题说回启蒙教学这里。对于初学者用书的话,我通常会用达姆(Damm)编著的一本,当然任何一本基础的钢琴教程都可以作为参考,只要方法正确就可以考虑。莱谢蒂茨基曾说过他没有任何教学方法,这大概是指他自己不会编著钢琴教学用书,因为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方法的。他的学生要学很多的基础原理和进行各种小练习,不过他们好像确实不用任何特定的基础教程。”

“在教学过程中,你会发现每个学生都是不同的,每个学生的手也都是特有的,才智也是不同程度的。因此必须要因材施教。这对于老师来讲其实是一个有利条件,因为如果每个学生都是一样的,那么上起课来就会变得枯燥乏味。”

埃塞尔·莱金斯卡

“钢琴是一种极能展现演奏者性格的乐器,我只需要听一个人弹琴,就可以知道他的性格大概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如果总是很仔细地注意小细节,那就会在他的演奏中体现出来;一个人如果是懒散的、无动于衷的,那么他一弹琴就能被看出来;一个人如果被培养得心胸宽广、慷慨大方,能够看到生活和事物中的戏剧性,那么这些也都会在钢琴上显露出来。”

“再次回到手指触键的话题。我不主张手指击键,相反我主张贴键,将手指尽可能地附着在琴键上。这也是阿图尔·施纳贝尔(Artur Schnabel)的主张。有机会的话,大家应该听听施纳贝尔的演奏,整个柏林都为他疯狂,只要他有音乐会,票一定会被全部卖光。他也有很多学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老师。有一点是我一直坚持但他并非如此的:我不会允许手指第一关节折指,但施纳贝尔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头脑更多被那些关于音乐本身的更深刻、广泛的想法所填满。”

“说到背谱,我通常是一句一句地在钢琴前背谱,除非我在旅行中,或者没有办法找到一架钢琴,那样的话才会在脑袋里冥想背谱。如果曲子很难,我甚至会挑两三小节的小段落,先分手,再合手;但通常我直接合手弹,看谱弹上五六遍,再背谱弹五六遍。有可能第二天我又记不清了,因此这样的工作需要再重复一次。通常如此重复两次后,记忆就会比较清晰了。”

“我最大的愿望和志向是创作,成为一名作曲家。因此我尽可能地花时间学习作曲。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写出值得让我有这样的梦想的作品。” Kx68wQwAQ/Lk8+RrgD1NyfNU4qoAI6tL3qgb8j2kQBEZttiv92CizPi6PbAnt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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