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如皋师范学校

如皋师范学校原名如皋师范学堂，它在如皋实验小学东侧的同一条街上，两校皆坐北朝南。如皋师范大门与定慧寺大门隔河相望，校址处原为常胜庵和南东岳庙。由沙元炳先生等人创办于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九月，是我国第一所公立师范学校。父亲曾写道：

沙元炳先生和马文忠、张藩两先生为如师创办人。沙元炳是清末民初的校长，他后来逝世，如皋开追悼会。那时我正在安定小学初小读书，曾和同学、老师参加追悼会。以后实小毕业，在如师的贵全堂，看到沙元炳、马文忠、张藩三位先生的画像，有深刻的印象。

沙元炳先生痛恨清朝没落腐败的统治，辞官回乡，走上了维新强国之路。为了实现其“启迪民智，御侮图强，洗雪国耻，振我华夏”的夙愿，他仿照日本师范教育的模式，吸收如皋的宋代教育家胡瑗先生“明体达用”的教育思想，提倡“沈笃醇和”的校风，确立了贵在全面发展的“贵全”教育宗旨，并主张以新学为主，培养具有爱国志气、良善性情、强健体魄，并谙练小学教法的师范生，去造就新一代国民，作为强国的根本。如皋师范博采众长，校园建设也是参照日本宏文学院图样，融合中国明清书院风格设计的。校舍分东、中、西三路，以中路为中轴线向两翼铺开，教室、实验室、礼堂、饭厅、澡堂、厕所连成一片，均有通道相连，雨天不用雨具，十分便利。

父亲进入如皋师范初中学习，班上不少同学来自其他乡镇或村落，甚至相邻县区。“文革”后，父亲和班中同学交流，整理出班级同学的名单：

胡惠杰　男　如皋立发　沈翔龙　男　东台安丰

沙文渊　男　如皋磨头　陈汝昌男　东台角斜

戴宗汉　男　东台牌楼巷　陈光骐　男　东台码头上

王　纯　男　如皋南乡焦家庄　李裕昆　男　如皋李堡

王元龙　男　泰兴第四区　刘善建　男　如皋油坊头

王厚增　男　泰县胡家集　康视明　男　东台雪岸中康庄

沈介福　男　东台溙潼　钱振海　男　泰县姜堰

福　如　男　如皋北门金桴庵　张济伯　男　泰兴岛石

桥大陈庄

张祥甫　男　泰兴南张家园　吴其昱　男　东台福安

陈家元　男　如皋郭家园　吴敬基　男　如皋白蒲

王兴国　男　泰兴胡家集　王怀辅　男　泰县曲塘

石征福　男　如皋郭家园　游积石　男　泰县大白

米镇

沈克孝　男　如皋车马湖　韩国棠　男　如皋立发市

邰　臻　男　泰县曲塘　王赓和　男　泰县曲塘

曹文岑　男　如皋立发　陈泽生　男　泰兴第三区

马尔春　男　如皋磨头　陆懋儒　男　如皋双甸

周文祥　男　如皋车马湖　姜汝义　男　南通益余区二桥北

刘国聘　男　南通镇场　韩德馨　男　如皋武庙西首

何　思　男　如皋立发　浦文里　男　如皋卢港

当时如皋师范还有鼓励，成绩好可免除部分学杂费。初中是人生重要的打基础阶段。如皋师范不但有很好的教学传统，更有不少地方的优秀老师，皆一时之选，他们给父亲留下了难忘的记忆。父亲曾写道：

如皋师范坐落于如城东南，与千年古寺定慧寺隔河相望。学校大门的右侧砖墙上，镶嵌着四块正方形的白色大理石板，分别刻着“师范学堂”四个大字，气魄庄严，笔力雄健，那是当年沙元炳先生恭请书法名家郑孝胥的手书。步入校门，校园宽敞、整洁，我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求学时光。

我在校学习期间，先后经历两任校长，前任是沈振声先生，江苏东台人；后任是徐季敦先生，江苏高邮人。他们都是热心办教育的专家，东南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办学严格而认真，受到同学们的钦佩。两任教务主任是季子善和范迪基，他们严格执行教学计划，遇到教师请假缺课，总是设法由其他班的老师代课，待请假的老师回校再对调补课，不让学生虚度课堂时间。如果教师安排出现困难，校长也会亲自代课。徐校长就曾代过我们班的国文课，讲解袁枚的《游黄山记》和侯方城的《马伶传》，讲得有声有色，令人全神贯注，乐而忘倦。当时学校有三位如皋早期留学日本的优秀老师教导国文，他们是刘企苏、石重光、宗孝忱三位先生，他们不仅对诗词有造诣，而且写得一手好字，是全校学生敬爱的师长。教导我们班国文的老师先后有季禹闻、郭光亚二位先生。季禹闻先生是南通人，对新文学有深入的研究。先后介绍了鲁迅、巴金、郑振铎、叶绍钧、冰心等国内作家的作品，同时，也介绍一些国外作家的作品，如莫泊桑、托尔斯泰等名家的小说，以开拓学生的视野。郭光亚先生是安徽舒城人，擅长古文，教过司马迁《史记》中的《项羽本纪》，讲到鸿门宴、项羽之死，书中人物个性鲜明，形象生动。那时，作文每两周一次，老师全改全批，看到好作文，老师还做批语，对学生加以表扬，十分认真。因为有这样的训练，所以，过去如师出来的学生，文学修养比较扎实，受到人们的赞许。教我们班英文的老师，先后有陈云荪、陈孝直两位老师，前者系金陵大学毕业，后者系复旦大学毕业。他们的教学特点是注重发音和英文造句，时常背诵课文，毫不马虎。教我们班数学和化学的老师是宜兴人毕复儒，物理老师是顾天赞。物理课除了课堂教学外，还做实验，让同学们仔细观察，加深理解。教我们地理的是张老师，他的课妙趣横生，有次讲到热带的特产咖啡和可可，当堂有位同学开玩笑提问：“咖啡和可可是什么味道？”张老师毫不含糊，下一节地理课，他请厨房准备好咖啡和可可各一桶，让同学们痛饮品味。我们的历史教师是如皋人马小波老师，他为人正直，讲课生动有趣。抗战期间，他在教育部高教司工作，和吴俊生先生一起为了保护国家财产，排除万难，做了大量的工作。

在校期间，学校注重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通过童子军活动和体育课，不仅加强学生的身体锻炼，同时注意爱国主义教育。体育教师邱升山，每天早上按时带学生出操。特别是冬天跑步，有同学怕冷，懒懒散散，邱老师会大声提醒学生：“现在日本鬼子打到东北，我们要和日本鬼子作战，你怕冷，能拿枪吗？能在东北山上和鬼子周旋吗？”使同学们振奋起来。课后的操场是最热闹的，我们班足球队主力有马尔青、王兴国、陆懋如、李裕昆等。网球队有王厚增、陈光琪、康视明等同学。三铁大王张祥甫在每次运动会上，铁饼、标枪、铅球都会得奖。

我们的班长叫周文祥，爱好文学，负责壁报。沙文渊、姜汝义等都能写一笔好字，有如魏碑，而马光曾爱好新诗，他们都为办好壁报，出了不少力。那时，我们班的同学住在校内，学习主动，生活规律，生动活泼，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虽然离开学校多年，同学之情依然铭记在心。

在如皋师范，父亲除了学业长进，也开始确立起努力方向。同时，父亲更结交了很好的同学友人，他们中有同班同学刘善建、吴其昱 和曹文岑 三位先生。

后来，除吴其昱先生侨居海外，联系不便，刘善建和曹文岑两位先生一直到晚年都和父亲保持联系。而又因常年在京，父亲和刘善建先生见面最多。刘善建先生最后一次来家看望父亲是在2009年10月3日，那是父亲去世前两星期。刘善建先生从远郊北七家前来十分不容易，要转几次车，年逾九旬的老人，一早就要出门。当时，父亲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但刘善建先生的到来，让父亲十分高兴，他们坐在沙发上互问近况和叙旧谈天。刘善建先生原本听力比父亲好，但毕竟高龄，加上不用助听器，听力倒显得比戴助听器的父亲还差。两位同学老友于是借助纸笔，口头交谈和手写笔谈交叉进行，虽然聊得比较慢，却十分投入，兴致很高。后来，刘善建先生是在吃了午饭，又休息后告辞的。

父亲和往常一样将刘善建先生送到门口，笔者打开大门，走在前面，然后回过头站在门外，等候刘善建先生出来，父亲和刘善建先生照例在门口话别。不过这次，他们更显依依不舍，特别是最后两人对视凝望，还举起右掌相向对击了一下，如此深情不舍，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让笔者心里不禁涌起神伤的酸楚，也隐隐地感到莫名的异样。

父亲让笔者护送刘善建先生到家。当笔者完成了任务，踏进家门后，看到父亲仍侧卧在床，并没有入睡，得知刘善建先生安全到家，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两周之后，父亲就去世了。 YUJnzf2Toa2nNWG+BKHfOqBclMkEI8tKkhcq0j54mQqWlwSJ5aSD7StiPVf+uG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