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1027—1101),字尧夫,苏州吴县(今苏州市)人,范仲淹的第二个儿子。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官至宰相,官位超过他的父亲,而为人处世以天下为己任,颇有范仲淹的风范,人称“布衣宰相”。
纯仁还很年轻的时候,父亲范仲淹在河南任官,让他到老家苏州去收田租。回程时,装了五百斛麦子的船只暂停在丹阳,纯仁遇到了熟人石曼卿(名延年)。纯仁问他为什么也停留在此,石曼卿回答说,自己的亲人接连三人去世,因为手头拮据,自己无力将棺柩运回老家,所以留滞在这里。纯仁听后,便立即将一船麦子全部送给了石延年,让他作为回家葬亲的费用。纯仁只身回到家中,因为送掉了一船麦子,不好向父亲交账,在父亲身旁站立良久,不敢提起此事。范仲淹问儿子:“你这次到苏州有没有见到什么故交老友?”纯仁回答说:“我看到了石曼卿,因为亲人丧事耽搁在丹阳,没有钱运棺柩回乡。这时又没有像前人郭元振那样勇于救人于危难的人,所以真是求告无门。”范仲淹立刻对儿子说:“为什么不把麦船送给他呢?”纯仁听父亲说出这话,心里一阵轻松,回答道:“我已经送给他了。”郭元振,即唐朝宰相兼名将郭善爱之子郭震,元振是他的字,以字行。据《新唐书》记载,郭元振少年时在太学读书,家中给他送去40万钱。这时,有一个穿着丧服的人到他门前请求救济,并称:“我祖宗五代人都还没有安葬,希望您能接济我,让我能够料理丧事。”郭元振听后,连姓名也不问一下,就把家中寄来的钱全部给了他,没有丝毫吝惜之色。纯仁生性仁爱,看重情义,平时以忠、恕二字待人接物,又熟知历史上的仁义典故,所以遇人危难,会毫不犹豫助人纾困,完全可以想象。后来石曼卿手头好转,将当年的一船麦子还给范纯仁,纯仁坚决不受。石曼卿无奈,就在当年受麦的地方修了一座桥,水名“麦溪”,桥名“麦溪桥”,以志纯仁之德。范纯仁的义行,既解了友人之困,又为当地人出行提供了方便。
图2-1 范纯仁“麦舟助葬”图文
范纯仁自己生活非常节俭,常说“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他宅心仁厚,解人困苦,慷慨赠麦,麦舟之赠的典故就流传了下来。明代末年江西新建人程登吉选编《幼学故事琼林》时,就收了这一则动人的故事,并加上按语“捐赀济贫当效尧夫之助麦”。到了700年后的清代嘉庆年间,状元出身的苏州人石韫玉,在写作《丹阳麦城舟桥记》一文时,深情地叙述了范纯仁麦舟助人及麦舟之桥建造的来由,感慨地说:“此后凡是经过此桥的人,无不诵我先祖的清芬,而感激范公的高义啊!”范纯仁麦舟赠人,近千年来,当地人铭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