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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盐铁会议历史背景

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古稀之年的汉武帝在没有完成最终政治变革的遗憾中,与世长辞。武帝临终托孤,授命大司马霍光(生年不详—公元前68年)、御史大夫桑弘羊、左将军上官桀(公元前140年—公元前80年)、车骑将军金日磾(公元前134年—公元前86年)为辅政大臣。是年,年仅七岁的太子刘弗陵(公元前94年—公元前74年)即位,是为汉昭帝。朝政大小事务,皆由霍光主持。

早在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也就是武帝去世的前两年,在《轮台诏》中,武帝就否定了桑弘羊等人提议的轮台屯田议案,透露出对外暂停开疆拓土、对内于民休养生息之意。诏令曰:

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 (《汉书·西域传》)

武帝执政晚期,意识到边疆问题日渐突出,面向全国征求良策,在这篇“轮台罪己诏”中,武帝指出,边塞诸地管理涣散,流民逃亡频发,长官谋求私利,兵卒苦不堪言。但这些问题在上奏朝廷的文书中,只字未提,大都是从战俘那里听来。武帝反思自己的过往失误,明确表示在以后的政策制定方面,禁止暴行,禁止苛赋,重视农耕,重视畜牧,不再肆意扩充军备。希望各地就此进献良策。

《轮台诏》发布不到两年,武帝去世,原有政策未及作出调整。时任谏议大夫的杜延年(生年不详—公元前52年)深得实际掌权者大司马霍光的信任。杜延年“见国家承武帝奢侈师旅之后,数为大将军光言:‘年岁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宜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宽和,顺天心,说民意,年岁宜应。’光纳其言,举贤良,议罢酒榷、盐铁,皆自延年发之” (《汉书·杜周传》)。杜延年建议恢复文帝时期黄老治国之策,让百姓休养生息,并数次上书治国良策。始元五年(公元前82年)六月,昭帝下诏:“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赐中二千石以下至吏民爵各有差。” 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二月,昭帝“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铁、榷酤” 。(《汉书·昭帝纪》)昭帝先是命三辅、太常各举荐贤良两名,各郡与诸侯国各举荐文学一名;次年,又命这些被举荐的贤良、文学共六十多人,与当时的丞相、御史大夫等人,就盐铁官营等问题展开辩论。(笔者按:文学和贤良具体身份,参见后文详解。)于是,历史上著名的盐铁会议拉开帷幕。

《汉书·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全篇结尾的赞文中,有关于这次会议较为详细的描述。赞文写道:

所谓盐铁议者,起始元中,征文学贤良问以治乱,皆对愿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本抑末,毋与天下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竟,制四夷,国家大业,不可废也。当时相诘难,颇有其议文。至宣帝时,汝南桓宽次公治《公羊春秋》举为郎,至庐江太守丞,博通善属文,推衍盐铁之议,增广条目,极其论难,著数万言,亦欲以究治乱,成一家之法焉。其辞曰:“观公卿贤良文学之议,‘异乎吾所闻’。闻汝南朱生言,当此之时,英俊并进,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国万生之徒六十有余人咸聚阙庭,舒六艺之风,陈治平之原,知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骋其辞,龂龂焉,行行焉,虽未详备,斯可略观矣。中山刘子推言王道,挢当世,反诸正,彬彬然弘博君子也。九江祝生奋史鱼之节,发愤懑,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可谓不畏强圉矣。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上权利之略,虽非正当,巨儒宿学不能自解,博物通达之士也。然摄公卿之柄,不师古始,放于末利,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其性,以及厥宗。车丞相履伊、吕之列,当轴处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若夫丞相、御史两府之士,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成同类,长同行,阿意苟合,以说其上,‘斗筲之徒,何足选也!’” (《汉书·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

盐铁之议始于始元年间(公元前86年—公元前80年),昭帝(公元前87年—公元前74年在位)下令征召贤良文学询问治世良方。贤良文学建议,应当废除盐铁、酒榷等,重农抑商,不与百姓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所持观点与贤良文学相反,认为盐铁、酒榷等,于国于民意义重大,不可废除。双方之间往复诘难,展开了激烈论辩。宣帝在位时(公元前74年—公元前49年),汝南人桓宽被举荐为郎官,后官至庐江太守,他博学通达,长于著述,将盐铁会议始末加以整理,著成万言长文。桓宽本人更倾向于认同贤良文学一方。他认为,茂陵唐生等人驰骋辞藻,文质彬彬;大夫桑弘羊博学通达,切合时政,但重利轻义,行非其道;丞相车千秋身居要职,却一心自保,缄口不言;至于其他唯利是图、阿谀逢迎的辅臣士人们,则正如孔子口中的“斗筲之人”,不值一哂。

这次盐铁会议的主持者为丞相车千秋和御史大夫桑弘羊。与会人员分为两个阵营:一方是贤良、文学,共六十余人。贤良有茂陵唐生等人,文学有鲁国万生、中山国刘子推、九江郡祝生等人。另一方以桑弘羊、御史、丞相等人为代表。盐铁会议中心议题是“盐铁、酒榷、均输”等政策的废立,具体论辩过程中,又涉及武帝执政五十四年间国家一系列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政策。盐铁会议前后持续五个多月,成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一次国家级辩论会。 JOh1vO5Xzm+YPLD/AV3ToRZxHFjataTr1nMQOBsl4Y7CK5sF2NGRZPoABgacIV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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