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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心和自我悲悯的治愈力量

多年以前,我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工作中经历的挫败感愈演愈烈的原因。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治疗师,35年来,我一直在治疗曾遭受儿童虐待的受害者。我深知童年遭遇所导致的羞耻感正是他们的心结所在,并一直在努力研究如何帮助他们克服这种羞耻感,但仍未找到有效的方法。束手无策的并非我一人,很多致力于帮助儿童虐待受害者的心理治疗师和辩护律师早就明白,在虐待所带来的各种影响中,羞耻感最为顽固,很多来访者往往难以面对自己的羞耻感。我也曾亲身经历过,所以明白挥之不去的羞耻感带来的痛苦。即便接受了多年的治疗,我也没能完全摆脱童年受虐所产生的羞耻感,至今仍在与其奋力抗争。

我明白羞耻感是童年创伤最严重的后遗症,因此下定决心要找到帮助儿童虐待受害者治愈羞耻感的方法。经过五年多的调查研究,我发现慈悲心正是治疗羞耻感的良方。羞耻感就像毒药,唯有找到解药才能药到病除、治病救人。而慈悲心正是这样一剂良药,可以中和羞耻感带来的孤独、屈辱与无力。

在应用到治疗后,我发现慈悲心确实拥有强大的治愈力量。我十分了解爱丽丝·米勒(Alice Miller)的工作。在她看来,儿童虐待受害者最需要的是“有慈悲心的目击者”来证实他们的遭遇,帮助他们走出伤害。我曾亲身经历,当我担任来访者的“有慈悲心的目击者”时,会产生多么强大的治愈效果;同时,一位有慈悲心的治疗师对我个人的蜕变又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近年来,很多研究开始专攻“慈悲心”这一课题,且研究成果丰富。其中的一个启示是,他人的关爱、支持、鼓励和慈悲对我们大脑和身体的发育以及总体幸福感的形成有着深远的影响。关爱和仁慈——尤其是童年时期的——甚至会影响我们某些基因的表达方式。

但在深入研究后我发现,即便我充分了解了慈悲心的治愈力量,还是在治疗过程中忽视了自我悲悯(self-compassion)的重要性。将悲悯拓展到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失败和各种苦难,这对我的来访者,尤其是儿童虐待的受害者而言尤为重要。2003年,克里斯汀·聂夫(Kristin Neff)发表的两篇文章率先定义并测量了自我悲悯(又译自我同情)。在克里斯汀之前,该领域鲜有人问津,而如今研究自我悲悯的期刊文章和学术论文已有200余篇。

这些研究文献一致表明,个体的自我悲悯水平越高,患精神疾病的概率就越小。最近的一项元分析显示,在20项研究成果中,自我悲悯对治疗抑郁、焦虑以及减缓压力都有积极的影响。

自我悲悯还可以缓和人们对消极事件,尤其是创伤事件的态度,从而提高抗压力。吉尔伯特(Gilbert)和普罗科特(Procter)的研究指出,自我悲悯可以解除威胁系统,提升情绪韧性。研究还发现,受虐者的自我悲悯水平越高,就越能应对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

有证据表明,自我悲悯可以用来治疗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曾有一项研究以经历过事故或致命疾病后出现PTSD症状的大学生为研究对象。该研究发现,自我悲悯水平高的人比缺乏自我悲悯的人的症状更轻。特别要指出的是,自我悲悯水平高的人会更少出现情感回避行为,他们能更自如地面对与其所经历的创伤有关的想法、情绪和感觉。

最后,自我悲悯不但是治疗童年创伤的关键因素,而且还被证实是一种可以减轻羞耻感的未知动力。这也证实了我多年来从事童年受虐治疗所获得的经验:经历过创伤的人的内心有很深的羞耻感和内疚感。人们已经意识到,正是羞耻感引发了多种心理疾病和攻击行为;并且,焦虑感、羞耻感和内疚感的减轻,以及对难过、愤怒和亲密感等情绪的更为强烈的表达愿望,都与自我悲悯水平的提高息息相关。

临床医生保罗·吉尔伯特为——《慈悲心》(The Compassionate Mind)一书的作者——经常运用自我悲悯帮助那些受严重羞耻感和自我评判困扰的患者。他还开展了慈悲心训练(Compassionate Ming Training,CMT),一种专注于羞耻感、内疚感和自我责备的团体疗法。有研究指出,CMT能有效降低抑郁情绪、自我攻击行为、自卑感和羞耻感。

另外,有一项研究表明,自我悲悯可以使个体减少对自己的过度批评,而这正是深陷强烈羞耻感的重要特征。自我悲悯可以加速人体释放后叶催产素(oxytocin),此类荷尔蒙可以提升信任感、镇定度、安全感、慷慨度和联结感。而自我评判对人体的作用则正好与此相反。杏仁核是大脑最原始的器官,可快速探测到来自外部环境的威胁,从而引发战斗或逃跑反应。杏仁核会发送信号,使血压升高、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分泌增多,并调用所需的力气和能量来应对或躲避威胁。虽然该系统是为抵御外界对身体的攻击进化而成的,但是,在遭到来自自身或他人的情感攻击时,该系统也会被立即激活。长此以往,皮质醇水平的升高会耗尽与体验愉悦的能力有关的神经递质,从而导致抑郁症的产生。

同时,神经学研究表明,自我关爱(self-kindness,自我悲悯的主要组成部分)和自我评判在脑功能的运作上有很大的不同。近来,有一项研究利用fMRI(核磁共振)技术考察了人们是如何应对个人失败的。被试在接受大脑扫描的同时会看到一些假想情形,例如,连续三次收到求职被拒的信件,之后根据要求想象自己以一种宽容平和或自我评判的态度去应对。自我评判与大脑外侧前额叶和背侧前扣带回皮层的活动有关,这些脑区通常负责处理错误和解决问题;而负责产生积极情绪和慈悲心的左颞极与脑岛区域的激活,则使人的内心获得宽慰。如克里斯汀·聂夫所说:“我们不应从自身出发找问题……自我关爱会让我们认可自己值得受到尊重和关怀。”

近来,我较为关注有关慈悲心的神经生物学研究,因为它们与羞耻感密不可分。据此我们了解到,自觉不值得被爱其实是有神经生物学基础的,而我们的神经回路中也潜藏了不少引起羞耻感的蛛丝马迹。而最关键的是,由于大脑能够产生新的神经元和突触连接,有关自我悲悯的新体验可有效修复(或取代)过去的羞耻记忆。

基于这些研究,我决定不仅要以慈悲心抚慰来访者内心的痛苦,更要教会他们如何不断地练习自我悲悯,从而减轻过往带来的羞耻感。

以自我悲悯作为治疗手段,相对来说是一个较新的概念。多年来,治疗师们致力于引导他们的来访者学会如何善待“自己内心的小孩”,并且治疗效果也不错。但如果想更进一步,就要教会来访者如何进行自我悲悯,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在更深层次上与儿时的遭遇进行沟通。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温童年噩梦或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不是为了让来访者再次亲身经历那些痛苦,而是让他们成为自己过往的见证者,对曾经的自己满怀悲悯。这种疗法不仅能够尽量避免让个体再次遭受记忆伤害,而且能够使其成为自己儿时渴望已久的那个富有爱心的守护者。这种方式能让来访者心头的伤疤逐渐愈合,并学会更加仁爱、宽容地对待当下的自己。 JEeFFgPInBw4ditjoYqHb0G2ld7AZYh+tuIIQMBfWAW+3HnuuE5Uap7jL39fel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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