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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主很快就看到了这封长信,先主连吸几口冷气,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召见孔明。孔明看信后微笑。先主急了:“关羽如此好色,实在出我意料。”

“食色,性也。这有什么奇怪的。”

“关羽不是一般人呀。”

“他也是人嘛。”

“都是在曹营里养成的坏毛病,他自己腐败,还要我刘备改弦更张,我要没那句话,怎么跟曹操抗衡?”

“咦,咱们不是以这句话跟曹操抗衡,咱们承的是汉室的大统。”

“口号也是顶重要的。”

“这我承认。”

“你是没问题,你的夫人以贤慧而闻名天下,绝不是董卓吕布之流以色相取人,我们的干部队伍基本上是好的。张飞没有作风问题,赵云面对女色诱惑毫不动心,关羽千里护嫂,而且杀过貂蝉,我做梦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他身上。”

“主公过虑了。”

“我能不忧虑吗?荆州是前线,东吴虎视眈眈,守将贪色,荆州危在旦夕。”

“好色有两种,每战必胜者好色,屡战屡败者也好色。关羽属于后者。”

“这怎么可能?他那么勇猛。”

“这跟勇猛没关系。”

先主脸有点发白。

孔明声音很小:“也跟人的智慧没关系。”

先主也是很小的声音:“有勇力有智慧,却没那种能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孔明的脸也是白的,先主知道这也是军师的困惑。君臣面面相觑,像贴着墙壁。

“军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难道也有搞不清的问题?”

“亮未到天命之年,不知命啊。”

先主那时刚届不惑,已近知天命的年龄,对命这玩艺儿也是懵懵懂懂。那是他们君臣之间最隐秘的一次谈话,其意义远在隆中对之上。隆中对的是天下大势,在成都的宫殿里,他们面对的是天命。

“皇叔不必惊慌,我们承的就是天命,我们这不是三分天下了吗?”

军师想以天下大势冲淡这个要命的话题,越是这样,先主越要闹个明白。

“有些事是闹不明白的,比如说鬼,孔子就不谈鬼。”

“可命是人的,人不知命岂不太可悲了吗?”

“我们凭的是心不是命。”

“没命哪来的心?”

“我们不是活着嘛,活着就有命。”

“活一命。”

先主细细品味。先主一生疲于奔命,善于逃命,有当阳突围、檀溪跃马、曹营偷生,先主想着想着就有了感慨:“我这条命来得不易呀。”

他的儿子阿斗我,也是子龙将军救出来的,军师后来写《出师表》时无意中喊出:“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显然也是忙于求生之人。

我们都是求活命的人。

我反复提醒父亲,成都是个好地方,是窝人的地方。

“你说什么?你小子再说一遍。”

我郑重地告诉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父亲:“北方人猫冬你知道吗?”

父亲点点头,父亲来自华北大平原,父亲不会不知道北方人如何猫冬。他的卫队里那些老兵给我讲过猫冬的快乐。他的亲兵早都厌战了,早都想猫在四川,过安稳日子。父亲和他那不安分的军师是不知道这些的。

我说:“咱们最好窝在这儿别动。”

父亲要发火,我不叫他发火,我指给他看四周的大山,指给他看天上的风。我告诉父亲:看不清山是干什么的,看不清风是往哪吹的,就活不舒服。父亲眯着眼,手搭凉棚,就是看不清。我告诉他:“从北往南吹,北风苍劲南风绵软,四川周围的山是挡风的,剑阁高峻因为北风最劲。”

“我们就不北伐了?”

“你从北方逃过来的,你还想逃一次?”

父亲脸色发白。

“东吴挡着,想逃也没路了。”

“我们还有荆州,我们还有荆州。”

“荆州是个×。”

阿斗我说出一个很脏的字,父亲气急败坏去问孔明。父亲对孔明说了那个脏字,孔明也不明了,阿斗我冷眼相看。

“军师印堂发暗。”

“给军师道歉,”父亲吼阿斗,“他是你相父,你这小子。”

我叫他相父,是阿斗在叫,阿斗就是我呀。

军师哈哈一笑:“主公不必生气,太子的意思是我孔明不聪明,太子很会说话,他不说我笨,而说我暗,暗就是不明不白不亮的意思。”

我告诉他:“你曲解阿斗了,我没说你笨,你很巧也很妙。”

军师拿眼睛瞪我,我们彼此清楚,在不明不白不亮的地方,既不笨、又很巧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们不说,我们都知道那个东西叫蠢。蠢和笨是不一样的。蠢是两个虫子在乱动。

军师说:“我们是两个虫子。”

父亲不明白,军师已经明白了,而且说破了。我就把两个虫子写在地上,那是流传上千年的一个成语:蠢蠢欲动。

父亲叫起来:“关羽千万不能动,他一动荆州就玄了。”

我也叫起来:“你不能说玄,说玄你就玄,荆州可以丢,你不能丢。”

父亲连说该死该死,差点打自己嘴巴。

我们本来很玄乎,他们就是不听。我告诉他们:关将军应该动你们应该静。他们目瞪口呆,非要我点破禅机不可。我讷讷说,我既是阿斗,也是刘禅,那是根子上的问题。我绕来绕去又绕到那个脏字上。

“荆州本来是个×,关将军就呆在×里边,不动行吗?”

父亲望军师,军师望父亲。

“这小子是花花公子,看什么都走眼。”

“太子这回没走眼。”

军师好就好在这里,他给天下人都耍心眼,就对我不耍心眼,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地方。他指给父亲看荆州的地图,好丰饶的妇人之阴。父亲远在卖草鞋的时候就是风月高手了,父亲都叫出声了。“怎么就没想到呢。”父亲望我一眼,目光热辣辣的,这也是他恼我也不忍废我的原因之一。父亲笑了。

“哈哈哈哈,关羽真是天大的艳福啊。要动就让他动吧。”

父亲马上又不笑了:“吕布之后,论功夫就算关羽了,他骑的又是赤兔马,吕布就是贪恋女色丢了性命。”

军师又恢复了自信:“吕布是小人,关羽是君子;再者,关羽有华容道的失误,失误是控制英雄最好的办法。”

父亲频频点头:“二弟为人傲慢,受点挫折也好。”

我说:“就怕一蹶不振。”

他们不听我的,他们撇下我下棋去了。

不久,就接到关羽的长信,关羽果然受挫,而且一挫再挫。父亲拿不定主意,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男人在这事上受挫,是很伤自尊的。父亲早年在这事上吃过苦头,品尝过那种骑虎难下、欲罢不能的滋味。军师再怎么劝,他也不放心,他承认军师高明,但军师是个禁欲主义者,搞不清那种事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我给父亲开窍:要想让军师转过筋,就让他开禁,养几个小老婆。父亲到底是我的父亲,父子嘛。父亲也是深谙女色的,父亲做过几次尝试,父亲不能不告诉我:军师在这方面很冷。

我打个激灵,一个性冷之人,掌握气候温湿美女如云的川西沃野,这将意味着,岂止是人,包括蜀地的山川江河也很快会干涸荒芜的。 ioOYQDd3qcs7LDnQ5F5qRZSEqISNrmJeeoLdy6tY+SeYJR0DuRZKS8zjDDBZLU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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