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僻壤也。癸丑夏,予承乏兹土,其城垣颓圮其石,河淤塞不通,无商贾会集之利。其田多洼圩,苦水涝者过半,其民贫,其俗俭,称素封侈绮丽者,盖寥寥焉。特其士子好学,家无储石,不辍弦诵声。此国朝定鼎以来,涵濡培植之所致也。初下车,即留心抚字,兢兢覆 是虞,每遇重务,辄过学宫,质诸明达而后行。
司铎程君之望,一日以邑乘进,谓旧刻所未载及年久残脱者,当续而新之。予曰:“古有小史掌邦国之志,而邑之有志昉焉。萃百里千百载之故实于方尺简策之中,俾观风图治者有所考镜,任岂轻哉!至岁月弥积,事与俱增,或前志有阙,于后有俟,故近数十年,远百年,必更缉而附益之,亦宜也已。”寅佐张君联芳、丁君文耀佥曰:“然。”乃属邑之荐绅博雅共襄斯举。任编辑者有人,任参订者有人,而笔削大义则予窃效颦焉。其间若山川、疆域,若城池、赋税,若仙人、古迹,悉仍旧志。而事物灾祥、孝义节烈、隐居高士及游玩诗章,不无增损。至于官师之贤者能者,与夫乡先生之崇理学、尚忠贞、懋勋业者,前志所载固指不胜屈,而继此数十年间,某也功而惠,某也清而才,核其实而书之,皆足以流馨今古,炳炳麟麟,于前志为有光焉。
今书已寿梓,适与修城大工同时告竣,绅衿耆老为之加额,予览之而犹有不敢即安者。
夫职司民牧,必曰宣上德达下情,而使户日以滋,田日以辟,教日以兴耳。兹邑生齿之日繁也,籍宜有加矣,而犹故焉,其或不能悉拊而长养之,使穷崖绝涯有不尽被吾君之泽,而瘁以瘠者乎?人才之众也,蔚然秀起矣,何能作而成之,与古之贤哲者侔,而充王家之柱石也乎?其他川浍之浚导,市廛之规画,又安能尽得其详,而一一以协之理乎?前之官于此而有德于民者,既尸而祝之,载而传之不朽矣,予其则法焉,以追其烈于今乎?此志所褒美者,皆昔人之遗泽,见流风善政之不衰也。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其可以虚文塞责而已哉?书此以告来者,行自勉也。
时康熙十五年,桂月之吉,知溧水县事三韩刘登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