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书为《孟心史日记》与《吴慈培日记》之合刊本。

一

孟森（1868—1938），字莼孙，号心史，江苏阳湖人，近代历史学家。廪生出身，后在上海南洋公学及江苏南菁书院执教。光绪卅一年（1905），以广西边防督办之聘，游幕广西龙州。翌年（1906），入日本法政大学法政速成科，攻习法政。未卒业归，适值清廷下诏“预备仿行宪政”，聘入商务印书馆编译政法书兼任《东方杂志》主编。宣统元年（1909），任江苏省谘议局议员。民国建政，历任共和党干事、众议院议员、进步党干事、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等职。民国二年（1913），国会解散，议员停职，乃归沪不复出，而从事于著述。民国十七年（1928），再任江苏省政府主席秘书，未久辞职。其后，历聘为国立中央大学历史系副教授及国立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民国廿七年（1938），卒于胃癌，年七十岁。

孟氏早年从事于政法与实业，中晚年则专力治史，编著有《银行簿记学》《广西边事旁记》《谘议局章程讲义》《各省谘议局章程笺释》《地方自治浅说》《城镇乡地方自治事宜详解》《心史丛刊》《明元清系通纪》《明史讲义》《清史讲义》《霜猿集校订补注》多种，今人辑有《明清史论著集刊》《孟森政论文集刊》《孟森政法著译辑刊》《孟森遗稿汇刊》等等，而孟氏日记据纪年之先后尚存有五种：

（一）《粤行随笔》，记载光绪卅一年游幕广西闻见，系手稿，收入《孟森遗稿汇刊》。

（二）《留都交涉记》，记载光绪卅二年（1906）报章每日刊登满洲事之尤要者，仅有一序，刊于《政法学交通社杂志》光绪卅二年第一号。

（三）《视察蒙古郭尔罗斯后旗报告》，或作《蒙古郭尔罗斯后旗旅行记》《蒙古郭尔罗斯后旗旅行杂记》，记载宣统三年（1911）考察黑龙江省蒙地开发事宜闻见，先后刊于《宪报》宣统三年某号（下称“宪报本”）、《东方杂志》民国二年第九卷第五号（下称“杂志本”）、《时事汇报》民国三年（1914）第三期（下称“汇报本”）、民国三年石印本《古今游记丛钞》（下称“丛钞本”）、民国七年（1918）铅印本《漫游志异》（下称“志异本”）。

（四）《旅行松花江日记》，记载民国八年（1919）前往东北处置其仲弟孟昭常后事闻见，刊于《禹贡》民国廿六年（1937）第六卷第十期。

（五）《养疴日记》，记载民国九年（1920）住入武进医院养疴读书闻见，系手稿，收入《孟森遗稿汇刊》。残稿无题，所谓“养疴日记”盖据所述补拟。

二

吴慈培（1884—1916），字佩伯，号偶能，云南保山人，近代文献学家。监生出身，光绪卅四年（1908），以捐纳验放直隶试用道员，历任东三省总督秘书、谘议厅议员、北洋官报局总办。民国建政，则任旧职，兼以访书、藏书、校书、刊书为事。民国三年（1914），调任直隶巡按使秘书长。民国五年（1916），卒于病，年三十三岁。著有《慈培书目》，而吴氏日记据纪年之先后尚存有两种：

（一）手稿，收入《历代日记丛钞》，题作《吴慈培日记》，起于民国元年十二月九日，讫于二年二月四日。此记原无纪年。其十二月廿五日条：“傅丈来，为言在上海所购佳本，不觉口角流涎。傅丈此行不惟得佳书甚多，且价无不廉，如所携小宋椠初印《论语纂疏》，精彩夺目，价只六十元，虽阙一册（阙首册，据云尚可物色得之），亦可谓得宝矣。”按，此处“傅丈”，日记之内亦称“傅丈沅叔”，即傅增湘。傅氏《藏园群书经眼录》卷二：“《论语纂疏》十卷……宋刊本。……壬子（民国元年）冬得于上海汲修斋，先得十九册，甲寅（民国三年）春复得一册，遂为完书。”《张元济傅增湘论书尺牍》民国二年第八函：“《论语纂疏》首册求便中为一谋之，若得完璧，拜惠实多，至恳至叩。……年侍生傅增湘顿首。”又第廿三函：“《论语纂疏》首册曾为物色及之否？至念。湘附注。”吴氏日记与傅氏书跋及尺牍所述皆一事，则知其之纪年始于民国元年。

（二）手稿，收入《历代日记丛钞》，题作《贩书日记》，起于民国四年正月一日，讫于八月十二日。此记不著撰人，亦无纪年。其二月十七日条：“星吾丈来诊，并延澄斋恽丈同诊。两丈意旨大略相同，谓少阴与太阴俱病，命门火微，脾阳不振，当亟扶脾肾，则肺不理而自愈，方用附子、桂枝、於术、甘草各二钱，伏苓、生姜各三钱，山药、牡蛎各五钱。”按，星吾其人始见此记正月初八日条，其云：“予自去年五月初患音哑。……赵丈小鲁荐满洲星吾年丈（尹良）医予疾，始晓然已前诸医之谬，亟用辛通法以祛积邪，进小青龙汤、括蒌薤白桂枝汤各数剂。”星吾乃尹氏字，或作“莘吾”“新吾”。《最近官绅履历汇录》：“尹良，字莘吾。……满洲镶黄旗人。光绪乙酉科举人。……蒙藏院参事。”孙宝瑄《忘山庐日记》光绪廿八年（1902）九月廿一日条：“尹新吾来。……为人温雅，能文章，精医。”澄斋恽丈乃恽毓鼎。《恽府君墓志铭》：“府君讳毓鼎，字薇孙，一字澄斋，顺天河北大兴人。……邃医理，为人治病辄效。”恽氏《澄斋日记》民国三年十二月初八日条：“吴佩伯来求诊，失音几半年矣，肌肉瘦削，见之一惊，挟药方一巨束，几同射覆。尹新吾指为肺实。余诊其脉，颇非虚象，劝其服尹方（大小青龙方增减）。”又民国四年二月十七日条：“至北城为吴佩伯诊疾，与尹新吾会商立方。佩伯声哑气短，支离憔悴，对之可怜。”尹新吾亦即尹良。此引恽氏两条日记所齿及之人事既与《贩书日记》相互照应参合，尤其是后者之“二月十七日”更属符契无间，当知《贩书日记》乃吴氏民国四年之日记。

三

此次汇辑校理孟吴二氏日记，作了如下工作：

（一）孟氏日记，《粤行随笔》《留都交涉记》《旅行松花江日记》《养疴日记》四种，版本单一，各据手稿或者期刊整理；至于《视察蒙古郭尔罗斯后旗报告》一种，宪报本之发表虽早，今已不可得见，是否尚在天壤之间亦属不知。而杂志本刊于其后，实系残稿，汇报本、丛钞本、志异本之文字稍全，兹以汇报本为底本，馀则校本。

（二）吴氏日记，以手稿为底本，不再分题。

（三）凡底本误须据文义或校本或他书改正者，以及底本不误而校本之异文亦可通者，均出校；底本不误而校本误者，不赘及焉；如一般书写或排植之误字、别字、衍文、复句，径改之，不出校；而罕见之异体字，径改作常见之规范字，不出校；凡同一人名或地名因译读或书写或排植而出现之异文，但取其较惯用或常见者一之，不出校；个别地方原文空阙，且无校补确据，但以“□”标出，以示存疑；为便排版，原有眉批旁注改以“〔〕”标出，附于有关正文或当日所记之末，随文附注改以“（）”标出，注中之注再以“［］”标出；凡年月日系中历者，加注西历。

限于学力，此次整理之疏漏及错误必所难免，敬希读者批评指正。

谭苦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