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平吾弟足下:
月初甚盼北音,直至初十日,折弁胡翰方回,接到十月廿七日所发家书,敬悉慈躬康泰,合宅凝祥,深为庆慰。京寓用度幸有仲侄筹划,谅可支持敷衍。兄现在债务稍清,来年菽水之资,兄当极力筹寄,无烦吾弟擘画。惟寓中用度、酬应,尚须吾弟主其大纲,总期不丰不俭,诸事适中为嘱。兄在此公私均平顺,大吏相待亦优。至僚属间更多浃洽。本地绅士兄亦与之不激不随,故外间似尚无所毁誉。
湘省近尚无事,粤东汪逆仍踞嘉应,离楚边几及千里,故东防稍松。中丞因饷项支绌已撤去勇丁五千人,每月可省饷三万金。黔边苗教各匪时时蠢动。近日又有大股下窜之信。幸有周镇万人在彼防堵,想尚不致为害。惟边界太广,此堵彼窜,防不胜防,恐与黔错壤之区必有受其蹂躏者耳。周镇(金台,名洪印)人虽勇往,然才只偏裨,不胜统领之任,(既无调度且军令又不严明,故所过之地,半遭焚掠,边民极怨之。而中丞却甚倚信,人言不能入。)且其所领各将皆平素等夷。一旦驾乎其上,调度不灵,欲其成功,殊不足恃。明年倘果大举援黔,必须另易统领,方克有济也。
京师要人馈岁之资,未识兄所寄禧吉甫之千金、折弁盛占鳌之一千八百金何时可到?照单所开,有无遗漏、应增添者否?想吾弟必能为吾区画善妥也。兄近日身体甚健,惟右臂受寒作痛,甚剧,以醋炒麸子熨之方愈。今已复元矣。时逼岁除,游子情怀,弥增系恋。草此布达,即颂侍安不备。兄同爵顿首启(上钤“学有用斋”朱文方印)。十二月十九日。
【按】 此函中述及其右臂受寒作痛,同治四年十二月十九日翁同爵致翁曾翰函云“前日因稍受风寒,右臂痛不能举者一两日,(十七一日最剧,连举箸皆不能,只好吃粥。)用醋炒麸子熨之,(其法甚效,熨后次日即大愈。)并贴附桂膏,今已全愈矣”。
是年十月二十五日,翁同龢“得五兄九月廿五日长沙书,凡二十纸,细字如蚁,益见吾之粗疏矣”;次日,翁同龢“寄五兄书”,疑即此函中翁同爵所得翁同龢“十月廿七日所发家书”。故此纸写于同治四年十二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