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松家出来,片濑将两人送到名古屋站。中町坐在副驾驶座,五代给特别搜查本部打电话。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樱川说,“不过先听你说说情况吧,你听起来挺有干劲,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了惊人的事实。”五代向樱川汇报了在村松家获得的信息。
“真是让人震惊,仓木竟然和那个案子有关。”
“不仅村松的记事本上有记录。我逐一调查他保管的资料后,还找到了指纹采集同意书的副件,有仓木达郎的亲笔签名,不会错的。”
“这样一来就和那家饭馆联系上了。解谜的时候就是这样,底牌一张接一张摊开。”
“您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出事,是调查监控录像的人立了大功。十月六日,白石律师去了东京站旁的咖啡馆,入口处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比白石律师晚两分钟进来的人。那个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
“仓木?”
“正是。你们立刻去仓木那里讯问,我让筒井他们也去支援。当地的警察我联系过了,必要时可以直接带仓木去警察局接受调查。”
“我们去仓木家之前,不用先确认他人在哪里吗?”
“不用。东京的刑警又找上门来,他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他和案子有关,只怕会逃跑。你们所在的地方离仓木家近得很,绝对不能白跑一趟。”
“您说得是。那就不提前告知了,我们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五代将与樱川通话的内容告诉了中町。
“终于有进展了。”中町两眼放光。
“派人来支援,是为了监视仓木家,防止他逃跑吧?看来组长料定仓木就是凶手。”
“太好了。”驾驶座上的片濑说,“连我都很兴奋。加油啊!”
“谢谢。”五代答道。
到了名古屋站,两人向片濑致谢道别后,搭上新干线回声号。
“我还是不明白,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是怎么跟这次的案子扯上关系的?”坐在自由席的座位上,五代交抱起双臂。
“不用那么在意吧。仓木确实和当年那个案子有关,只不过对侦查人员来说不算什么重要角色,好比电影里的群演,一个跑龙套的,事到如今又能扯出什么呢?”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五代耸了耸肩。
到了三河安城站,两人前往出租车站。五代已经来过一趟,一切熟门熟路,直接告诉出租车司机:“去篠目。”
他们在仓木家门前下车。五代深吸一口气,上前按下门禁的按钮。等了片刻,无人应答。难道不在家?五代和中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背后有声音传来:“又怎么了?”两人回头一看,仓木就站在那里,手上提着纸袋。
“有件事必须向您确认。”五代说。
“是吗?那请进,不过我没什么可招待的。”仓木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家门后,两人被引入上次的房间。仓木说了声“请稍等”,便从纸袋里取出鲜花,供到神龛上后合掌默祷。他的背影看上去越发瘦小。
“不好意思。”说着,仓木在五代他们对面落座。
“您定期给神龛供奉鲜花吗?”五代问。
“看心情,今天不知怎么就想买花了。”仓木淡淡一笑。他比上次看起来要虚弱,不知是不是错觉。“您想确认什么?”
“就是上次去东京的事。您在十月五日去东京,第二天返回,请问是为什么?”
“我说过了,想看看儿子。”
“仅此而已?”
“您什么意思?”
“十月六日傍晚,您去了东京站旁的一家咖啡馆。”
仓木表情明显僵住了,一时答不上话来。
“您看上去很讶异。我们为什么会知道,说来也不稀奇。”五代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详细解释了,简单来说,东京这样的城市里遍地都是监控摄像头。餐厅、便利店当然是为了自我保护,街上也随处可见。公共电话曾是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好用的工具,现在却成了警察的得力助手。一旦确定凶手使用过,警方会分析东京所有公共电话附近的监控录像,因为其附近一定装有摄像头,目的就是捕捉使用者的样貌。您也一头栽进了这张监控的巨网。顺便一提,监控录像清楚地拍到了您见的人——白石律师。不用我多说了吧。”
仓木沉默着,视线放空,但看眼神显然不是在发呆。五代暗想,莫非是在纠结什么?
“上次您回答说,只和白石律师通过电话,不曾见过面,打电话是为了免费的法律咨询。然而事实上,几天后您就去东京见了白石律师。可以解释一下吗?”
仓木依然一言不发,宛如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五代挪到可以直视仓木的位置。“我去见了浅羽洋子女士和织惠小姐。”
仓木的眼睑微微一动。
“洋子女士告诉我,富冈八幡宫的符纸是她送给您的。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要说忘了?不可能忘记吧?”
仓木闭上眼睛,阻挡了五代的直视。
“您为什么要去翌桧?为什么向儿子隐瞒?您没有对浅羽母女交代,您就是三十多年前‘东冈崎站前金融从业者被害案’的遗体第一发现者,这又是为什么?”
仓木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到神龛前方,像刚才那样双手合十。
“仓木先生……”
“够了。”
“什么?”
仓木转向五代他们。五代吃了一惊,他的神情异常平静,与刚才完全不同。
“一切罪行由我犯下,所有案子的凶手都是我。”
“一切……难道说——”
“是的。”仓木点了点头,“是我杀了白石律师,刺死灰谷昭造的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