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学数千年的临床实践,积累了丰富的有关恢复伤、残、病人健康的理论和经验,现简要介绍如下:
中医学最基本特征之一的整体观念,贯穿在恢复伤、残、病人身体健康的整个过程之中。例如瘫痪病人,中医认为势必损及筋、骨、肌肉,因为肝主筋、肾主骨、脾胃主肌肉,故调理瘫痪病人除针对病因之外,还要补肝肾、健脾胃。著名老中医赵锡武曾经治疗一例多发性神经炎,症见两腿麻木无力,感觉丧失已六年,走路不稳,经常跌跤,必扶拐杖行走,丧失了工作能力。赵老诊其脉象沉细,舌淡苔白厚腻,认为肝肾不足,脾失健运,筋骨失养所致,用下方治疗:淫羊藿30克、熟地黄18克、巴戟天12克、附片(先煎)18克、龙骨(先煎)18克、天麻12克、杜仲12克、白蒺藜30克、茯苓18克、猪苓12克、桂枝15克、白术24克、山药18克。连服两个月后,两腿有力,站立平稳,脚趾麻木减轻。改用下方:熟地黄24克、山茱萸12克、巴戟天12克、石斛12克、茯苓18克、五味子9克、麦冬12克、肉桂6克、淫羊藿30克、细辛6克、鸡血藤30克、白术24克、龙骨(先煎)18克、附子(先煎)5克、黄连3克、肉苁蓉18克。继服两个月,病情明显好转,两腿麻木感消失,两脚知觉恢复,走路已不用扶拐。共治半年后感觉正常,行走自如。赵老治疗瘫痪的加味金刚丸,是治瘫有效方,使不少病人恢复了健康。该方由川萆薢、川牛膝、木瓜、当归、菟丝子、全蝎、肉苁蓉、乌梢蛇、乌贼骨、仙灵脾、川断、地龙、炙黄芪、炙马钱子诸药组成。本方具有补肝肾、强筋、通血脉的功用。
动静结合是中医防病治病的一条重要原则,也是恢复伤、残、病人身体健康必不可少的方法。骨伤如此,精神病如此,心脑疾患也如此。动静结合有多种含义,一指运动与休息的结合,另外也指调养与治疗的结合,包括治疗中的攻与补,治疗手段的刚与柔的结合。已故著名老中医岳美中,曾经治疗一例脑血栓、半身不遂的病人,岳老要求他调治中要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活动不要太过度,贵在持之以恒。休息不消极,可揉按患肢、练气功。在此基础上,内服如下中药丸:黄芪60克、川断30克、独活24克、秦艽24克、防风24克、细辛12克、当归30克、炙甘草9克、川芎15克、熟地黄30克、白芍24克、桂枝15克、云苓24克、杜仲24克、党参24克、川牛膝24克,共研极细末,蜜为丸,每丸重9克。每次服一丸,一日服2次。病人遵照岳老的医嘱而调治,短期内体活动自如,久之,体力亦增强。病人还以亲身经历,帮助几位半身不遂的病人恢复了健康。
“神”,这里是指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形”是指形体,包括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经脉经络。调理伤、残、病人既重视形体的损伤,又重视精神的影响。
已故著名老中医赵心波,于1973年2月19日开始治疗一例因脑外伤所致的癫痫、右侧不全瘫痪、中枢性发热病人,病程已经两年半,经用各种抗癫痫药、抗生素、激素、退热药、神经系统药、中药等均无效。来就诊时,患者神志昏沉,痴呆不语,右侧不全瘫痪,抽搐频发,高烧不退,不能坐立。脑电图:额、颞、枕部均有慢波,左侧显,左额有阵发性棘波。赵老诊视:脉弦细数,苔微黄。辨证为毒热攻心、劫动肝风、瘀血阻络。用清心解毒、平肝息风、活血通络法治疗。处方如下:钩藤6克、莲子心6克、紫花地丁9克、全蝎8克、连翘12克、玳瑁9克、南红花3克、煅牡蛎12克、党参9克、蝉衣4.5克、麦冬12克、熊胆末3克,分两次冲服,以后用药略有加减。共治疗7月余,神清抽止、烧退,扶着能够步行1百多公尺。后坚持用中药治疗的同时,加强了精神护理和各种训练。两年后随访,发育营养良好,精神饱满,言语行动均与常人无异,饮食、二便、月经均正常,各项化验检查也均正常。1979年9月再次随访,已考上了大学。
为了促进伤、残、病人早日恢复健康,中医往往采取综合处治措施,其中包括食疗、药疗、理疗、气功与按摩以及各种形式的运动等,下面做简要介绍。
饮食对老年病和弱病儿的康复有重要作用,中医学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要就是根据脾胃主司饮食物运化而言的,因此饮食要定时定量,不可暴饮暴食,或食无节制、无规律。饮食的种类对康复有一定的影响。一般年老体弱者饮食宜清淡,元代著名医家朱丹溪强调多食“谷菽菜果,自然冲和之味”。有些食物具有治疗作用,可以帮助某些疾病的康复,如山楂降血脂、芹菜降血压等,在帮助心、脑血管病人康复中有一定作用。
中药除极少数外,大多是无毒无副作用的,所以能够广泛用于伤、残、病人的康复治疗,其中比较重要的有如下几类:
补气药主要用于脾肺气虚、年老体弱、久病不愈的病人。临床常表现为心慌气短、体倦乏力、纳食不香、大便溏泄、反复感冒、脉缓弱或细微。常选用人参、党参、黄芪、白术、灵芝、炙甘草、大枣、怀山药、莲肉、燕窝等。
补阳药主要用于肾阳不足、机体功能低下的病人。临床常表现为蜷缩怕冷、四肢不温、腰酸重坠、小便频数、少气懒言、脉细微、舌质淡、舌苔白。常选用熟附子、肉桂、龙眼肉、仙茅、仙灵脾、巴戟天、核桃肉等。
滋阴药主要用于肾阴不足、胃阴亏损,或急、热性病后阴津受损的病人。临床常表现为五心烦热、口干舌燥、夜寐不宁、大便燥结、脉细数、舌质红、少苔。常选用熟地黄或生地黄、麦冬、玄参、山茱萸、花粉、玉竹、石斛、冰糖、旱莲草、女贞子等。
补血活血药主要用于血虚血瘀,包括由此而引起的各种疾病。临床常表现为心悸不宁、胸闷疼痛、头晕眼花、面色苍黄、脉细或涩、舌质淡或暗。常选用当归、川芎、白芍、阿胶、丹参、三七、何首乌、鸡血藤等。
强壮筋骨药主要用于筋骨失养,行走无力,或痿废不用。常用的药物有制马钱子、杜仲、川断、牛膝、狗脊、地龙、伸筋草、独活、桑寄生等。
通利关节药主要用于关节活动不灵,屈伸不利。常用的药物有路路通、木瓜、桑枝、乌梢蛇、白花蛇、独活、牛膝、全当归、秦艽等。
清心开窍药主要用于神志不清,智力低下。常用的药物有石菖蒲、莲子心、牛黄、苏合香、麝香、熊胆、郁金等。
安神镇静药主要用于心神不宁、夜寐不安、烦躁易急、健忘。常用的药物有酸枣仁、柏子仁、朱砂、远志、茯神、磁石、玳瑁、代赭石等。
以上诸药在恢复伤残病人健康中占一定地位,临床要根据不同病人、不同病情灵活选用。
气功与按摩是中医康复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历代气功流派不同,故而功法多种多样,有站式、坐式、卧式、动式等。各式之中动作和姿势又有别,有自然站式、三圆站式、盘脚坐式、仰卧式、侧卧式等,均有其特点和适应证。具体练法,可参阅有关气功的专著。按摩可根据病情而定,如头痛按睛明、风府、太阳穴;半身不遂按摩上肢、下肢和关节。操作时刚柔结合,虚实并用。
运动的方式很多,包括各种保健操、太极拳以及散步、慢跑等。
可以根据身体的情况选用广播操、各种自由体操以及八段锦、十二段锦、五禽戏、易筋经、练功十八法等。肺气肿、哮喘病人可用专门的呼吸体操。瘫痪病人,可做功能锻炼,床头用绳或滑轮,锻炼推力、臂力。各种活动都要循序渐进,不可过度,一定要坚持,不可中断。
太极拳可以调节中枢神经系统的活动,促进动作协调,增强心肺和胃肠功能。初学者一般采用杨氏简化太极拳,假如学习整套有困难,可选择某几个动作。根据病情,有时可以重复1~2遍,每次练习约30分钟,时间不宜太长,但每天务必坚持。打太极拳最重要的是调匀呼吸,动作协调而缓慢,全身放松,精神集中。
散步最适合老年、体弱病者的锻炼,如冠心病、高血压病、脑血管病后遗症恢复期、神经官能症、胃及十二指肠溃疡、哮喘缓解期及慢性气管炎等。散步能调节大脑皮层的功能,改善呼吸、消化和心血管系统的功能,增强腰腿肌力。散步的快或慢,视体质、病情而定,以活动后每分钟脉搏不超过100次为宜。散步宜在新鲜空气环境中进行,早晨、饭后散步最好。
慢跑适合于轻型冠心病、心律失常、高血压病、糖尿病和肥胖症。慢跑距离应根据病人耐受情况逐渐延长。
中医学中康复医学的内容非常丰富,有理论,有实践,但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尚缺乏系统整理。本文就我们的认识做了粗浅的介绍。随着康复医学日益发展的大好形势,我们深信,蕴藏在伟大宝库中的康复中医学内容必将被发掘出来,创立具有我国特色的康复医学,为人民健康事业做出贡献。
(原载于《中国农村医学》198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