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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民宗教改革:闵采尔和农民战争

人民宗教改革的代表和领袖是茨威考城的牧师托马斯·闵采尔(Thomas Müntzer,约1490—1525年)。闵采尔出身于哈尔茨山区斯托尔贝格农家,十六、七岁时曾在莱比锡大学学习哲学和神学,1512年获奥得河畔法兰克福大学神学学士学位。起初他在哈勒城任修道院的见习神甫,像平民派教士中的许多人一样,开始改革天主教仪式。闵采尔积极拥护路德的九十五条论纲,并在1519年在莱比锡认识路德,经路德推荐,翌年出任茨威考城的牧师。正是在这座采矿业和织布业都甚发达的城市,闵采尔接触到工人和下层人民的苦难和对现状的极度不满,特别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教派“再洗礼派”的宗教和社会主张,开始形成激进的人民宗教改革思想。“再洗礼派”得名于只承认成人洗礼(即成年人必须再度受洗方得接纳入教),宣称“在尘世上的天国”快要到来,在这个天国里既没有贫穷也没有剥削,但并不企图通过暴力改变现存社会关系来建立这一天国。闵采尔把这种企图革命化了。他在布道中除去针对教会提出改革要求外,也代表被压迫居民的社会愿望和要求。茨威考城的统治者看到了危险。1521年,茨威考城的工匠起义失败,闵采尔也被驱逐出该城。他来到激进宗教改革运动的另一个中心波希米亚(捷克)的布拉格,同胡司党人建立了联系。这年11月,闵采尔发表著名的《布拉格宣言》,第一次阐明自己的宗教观和政治观,鲜明表现他对教俗封建制度的憎恨,也同路德的教义划清了界线。他攻击基督教的一切主要论点(包括天主教的和路德新教的),否认圣经是唯一的、无误的启示。他重视理性,认为真正的、生动活泼的启示应该是理性;信仰不是别的,只不过是理性在人体内活跃的表现,因此非基督教徒一样可以有信仰;通过这种信仰和理性,人人可以有神性,人人可以升天堂;天堂非在彼岸,天堂须在此生中寻找,信徒的使命就是要把天堂即天国在现世上建立起来。他甚至认为,基督也和大家一样都是人,基督只是先知和师表。他把基督教的神圣性和神秘性剥除净尽。天堂的欺骗,地狱的恐吓,一概被揭穿。实际上闵采尔所说的天国,只不过是没有等级差别,没有私有财产,没有高高在上同社会成员相对立的国家政权的一种理想社会而已。这可以看成是超前的、空想的共产主义。在闵采尔那里,农民要求建立以皇帝为首的君主国主张,被改造成统一的德意志共和国。

到1522年,闵采尔在布拉格的居留又被禁止。他的神学见解越来越具有强烈的政治性质。他在随后去南德的游历说教和布道中,首先动员农民和平民起来反对剥削者的斗争,把宗教改革转变为一场暴力的社会变革。他在担任图林根阿尔斯特德的牧师职务后,激进的暴力改革观越来越同路德的观点相对抗。路德一再试图用神学辩论把闵采尔拉回温和派宗教改革的道路,没有成功。闵采尔奔走于图林根和萨克森的城乡,积极从事革命活动。这年年底,他建立了秘密的组织“基督教同盟”,成为准备武装起义反对封建主和城市贵族的核心领导组织。他向四面八方派出密使,写了许多宣传小册子,联络各地分散的骚动和起义。图林根的平民和农民,包括来自路德老家的群众和矿工,像朝圣般纷纷赶来阿尔斯特德听他讲道。

托马斯·闵采尔

诸侯们企图以一切手段制止闵采尔的革命活动,禁止印刷他的著作,禁止平民和农民听他说教。路德也加入了围攻。他写下《为反对阿尔斯特德的叛乱精神致萨克森诸侯书》,要求诸侯们驱逐闵采尔和他的拥护者,因为他们传播邪教并号召暴动以反对官方。这样一来,不只是路德和闵采尔之间,而且也是温和派宗教改革同人民宗教改革之间的公开决裂。1524年中闵采尔在《对诸侯的讲道》中答辩道,凡是违背主的启示的人,都必须毫不怜悯地予以消灭;上帝之国将由劳动人民,首先是农民建立起来!为此萨克森公爵严令阿尔斯特德市议会驱逐闵采尔。闵采尔前往帝国城市缪尔豪森,不久就投身到南德的平民和农民起义中去。1525年3月17日,缪尔豪森城的手工业工人和平民推翻了城市贵族的统治。一个由城市居民选举的“永久政府”接管了城市的统治。几乎在同时,在中德和南德,在奥地利和阿尔萨斯,爆发了广泛的农民起义,许多城市中的下层居民也参加起义,参加起义的还有不少低级贵族(骑士)。闵采尔认定,扩大人民起义的范围,建立起义集团间的紧密联系,是其主要任务。

1524—1525年爆发的波澜壮阔的德意志农民战争,遍及德意志兰大部分地区,约有三分之二的农民投入战斗,为西欧历史上空前的壮举。它还不同于以往零星的农民反封建的骚动或起义(例如1476年开始的美茵区尼克拉斯哈森的吹鼓手小汉斯起义;1493年开始的希勒特斯塔特的鞋会起义;1513年开始的士瓦本的穷康拉德起义),而是带有时代的特点,成为人民宗教改革的主力军,也就是说成为德意志民族运动的主要推动力之一。这从农民战争中出现的各种纲领中得见。

农民起义

这次农民战争的中心地区有三个,即士瓦本、法兰克尼亚、萨克森-图林根。开始时,各起义地区都有本区的起义纲领,反映本地区农民的特殊要求和控诉,比如说,武尔茨堡起义农民的纲领包括50款,美茵茨起义的包括29款,明斯特起义的包括34 款,因河河谷区起义的包括19款等等,但很快就汇总为三个主要的农民战争纲领,这就是《书简》、《十二条款》和《海尔布琅纲领》,从中我们可以窥见,德意志农民战争的主要任务,是建立统一的德国和取消封建剥削。

1524年夏天首先起事的士瓦本瓦尔茨胡特农军,联合市民,组成“新教兄弟会”,主张除皇帝外不承认任何其他君主(诸侯),按照帝国国旗的颜色制成三色盟旗,象征德国统一。农民密使出现在各地,打算成立全德新教兄弟会。到第二年2、3月,莱茵河、多瑙河和莱希河之间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组成一支约有3 500人的武装队伍,其中不少是闵采尔的信徒。1524年末1525年初,这支农军提出《书简》纲领,它是在闵采尔的影响下写成的。《书简》要求以暴力推翻现存的封建制度,建立尘世天国。《书简》的基本倾向是:政权属于人民,统治者只能得到人民允许给他们的那些权利;革命的农民和平民都应参加闵采尔组织的“基督教同盟”,它将成为人民群众的常设组织,不参加者将遭受“世俗的斥革”。《书简》视王宫、寺院和大教堂为一切罪恶之渊薮。显然,这是一份过激的纲领,脱离了广大农民和平民的认识和要求,因此只有少数坚定的革命派为实现《书简》而斗争。

被看成“温和的”、“有妥协性的”农民战争纲领《十二条款》,则更多地反映农民的切身利益。1525年3月,士瓦本地区六支农军队伍(总数达4万人)的领袖在梅明根城举行集会,通过了著名的《十二条款》。这是一份重要的反封建文献,其中农民要求废除农奴的人身依附关系(第3条),要求“公正的裁判”(第9条);归还被领主侵占的公地(第4、5、10条);减轻劳役、地租和其他徭役(第6、7、8条);也要求取消各种什一税和不合理的捐费(第2、11条)以及选举本地区牧师的权利(第1条)。这些内容中的一部分涉及到取消数百年来对农民的不公正状况,一部分是要求取消16世纪初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新加给农民的沉重负担,一部分包括由宗教改革的教义中产生的热切愿望,主要是符合新教教义的热切愿望。还有一条不成文的精神,那就是只反封建领主,不反皇帝。显然,《十二条款》和闵采尔门徒所奉行的《书简》不同,它在原则上并不反对现存制度,只是反对封建制度中特别巨大的祸害。这也就决定了恪守《十二条款》的农民义军会不断受封建领主之欺骗而最终被镇压的命运。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十二条款》要求世俗的和教会的封建贵族作出让步,是不会得到封建贵族的同意的,后者除非处于生死关头才不得不作出欺骗和妥协的姿态。农民必须战斗。他们的实际行动往往会接近《书简》提出的要求。农民战争在客观上就推动了人民宗教改革和国家统一的进程。

1525年3月末爆发的法兰克尼亚农民起义是这方面的有力补充证明。以诺德林根、安斯巴赫、洛腾堡、武尔茨堡、班贝格和比尔德豪森为中心的六支农军,以及以雪茵塔尔为中心的光明军,相继奉《十二条款》为自己的纲领,并在这一纲领下联合战斗,酿成1525年德意志农民战争史上规模最大、斗争最激烈的历史场景。他们占领了几百个城堡和修道院,惩办土豪劣绅,处死罪大恶极的魏茵斯贝格伯爵黑芬斯坦因,给封建地方势力以沉重打击。一些地方贵族和骑士纷纷归附农军。

第三个重要的农民战争纲领是所谓《海尔布琅纲领》,或称帝国改革纲领。这个纲领出现在士瓦本农军主力被各个击破、法兰克尼亚农军相继被解除武装、萨克森-图林根农军遭到围剿的1525年5月12日。在这个危难的时刻,法兰克尼亚、士瓦本和阿尔萨斯的农军代表集会于符腾姆贝格城市海尔布琅,讨论帝国改革方案和下一步行动计划。骑士贵族、前光明军领袖文德尔·希普勒( Wendel Hipler,1465—1526)提出十四条改革方案,即海尔布琅纲领。纲领要求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其基础是有低级贵族参加的市民和农民的巩固联盟。纲领规定农民可以付二十倍常年租额的钱来赎免对领主的封建依附;要求取消一切阻碍建立统一经济地区的限制,废除国内关税,统一货币和度量衡;答应把没收来的教会土地分给低级贵族作为共同行动的报酬。可见这个纲领更明显地反映了城市市民阶级的利益,像是一个民族性质的共同纲领,只是在“兵临城下”的情况下,只有很少的农民知道,根本没有实现的机会。

从上述的三个农民战争的纲领可见,德意志农民战争既是民族运动的继续,又是社会运动的革命。民族运动由于没有中央王权作中坚和皇帝的支持而没有结果,社会运动则没有得到城市的支持和市民阶级的领导而归于失败。这同样是一出历史的悲壮剧,但意义和教训却较之骑士起义远为深刻。这从农民战争的大过程中可以得见。

农民战争初起之时,形势甚为有利。南德的诸侯和封建主正忙于参加皇帝反对法兰西的战争,无暇顾及南德的农民起义。原先由诸侯、骑士、帝国城市组成的以斯图加特为中心的所谓“士瓦本联盟”变得松弛和内部矛盾重重。它所保有的由军事首领特鲁赫泽斯 统帅的常备雇佣军,较之当时武装的农民,力量上处于劣势。而从农民方面来说,南德两大农民战争中心士瓦本和法兰克尼亚,不仅获得几乎所有农民阶层的拥护,而且也得到一些新教中小城市的支持。士瓦本六支农民起义军的中心,都在城市地区,他们是黑森林-黑郜农民军、巴尔特林根农民军、梅明根-肯普滕-考夫伯伦的上阿尔郜农民军、贝马廷根为中心的湖军、乌尔察黑周边城区的下阿尔郜农民军以及莱普海姆农民军。而接着起事的法兰克尼亚六支农军,也是以比较著名的城市为中心的。许多城市依靠农民的支持,夺得了城市统治权,武尔茨堡,海尔布琅等城市都是如此。一系列的城市以供给金钱和武装为条件,确保中立地位。农民并没有系统地占领城市,多半满足于占领和破坏封建主的设防和堡垒。法兰克尼亚的农军,还由于一些骑士的参加而增强了军事战斗力,其中最著名的骑士是弗洛里安-盖叶尔(Florian Geyer,?—1525)和哥茨·冯·贝利欣根(Götz von Berlichingen,1480—1562)。

但是农民战争也暴露出许多致命的弱点。首先是轻信和各自为战;其次是农民队伍中成分的复杂和利益的分歧;第三是同盟军城市的动摇和倒戈。农民的敌对阵营士瓦本联盟在不利的形势下总是采取虚与委蛇的诺言策略,稳住农民的进攻,防止各股农军的一致出击,一旦形势有利,立马背信弃约,突袭农军,各个击破。特鲁赫泽斯的“谈判-和约-袭击”策略居然屡屡得手。1525年3月初,士瓦本联盟允诺把农民的要求提交仲裁法庭“公正”裁决,农军则同意停战。特鲁赫泽斯一边与巴尔特林根农军、上阿尔郜农军和湖军谈判,一边加紧集结和加强军事力量。农军严格遵守停战之约,而且在中旬拟订出《教会官厅和世俗官厅的所有农民和依附农民向上述官厅申诉的基本的和正当的主要条款》,即《十二条款》。仅仅十天之后,特鲁赫泽斯集结了万人兵力,朝乌尔姆方向进发,从背后袭击并消灭了莱普海姆农军,农民领袖都被处决。士瓦本农军决定团结战斗,特鲁赫泽斯的进军遭到联合起来的农军的激烈抵抗,处境不利,于是再度抛出诺言,劝说农军领袖同意停战。他又成功了。1525年4月17日士瓦本联盟同士瓦本起义农民达成梵茵加尔腾和约。特鲁赫泽斯则乘机突出重围,把部队调去反对法兰克尼亚和符腾姆贝格的起义农民。

在法兰克尼亚,各股农军正开始联合行动。农军中战斗力最强的是由小店主出身的格奥尔格·梅茨勒(Georg Metzler)和骑士文德尔·希普勒领导的光明军,特别当骑士弗洛里安-盖叶尔领导的黑军(一支由雇佣兵组成的精锐部队)加盟后,声威大震。许多贵族和城市慑于声势也都加入农民军。但是不久光明军的军事指挥被骑士哥茨·冯·贝利欣根所掌握,这是一个军事上强而有力政治上却朝秦暮楚的人物,今天可以帮助诸侯反对农民,明天又帮助农民反对贵族,也许他是想利用农民起义之力达到骑士的“理想”目标。光明军开始分裂。忠于农民起义的弗洛里安盖叶尔和雅克莱因·罗尔巴赫(Jäcklein Rohrbach)各带自己的队伍脱离光明军。尽管农军日益各自为战,但在1525年4月下旬还是占领了斯图加特城,符腾姆贝格的起义农民组织了光明基督教农民军,在波伯林根附近阻击特鲁赫泽斯的军队。特鲁赫泽斯重施故技,5月初与农民达成停战协议,接着出其不意加以袭击,给以歼灭性的打击。农军这一次的失败还因城市-市民阶级的反水并支援特鲁赫泽斯而加速。罗尔巴赫被俘并被残酷处死。光明基督教农军和整个符腾姆贝格的起义也都被瓦解。现在特鲁赫泽斯与普法尔茨选侯的部队联合起来,向法兰克尼亚的起义农军进攻。

在此期间,文德尔·希普勒在海尔布琅主持召开法兰克尼亚农军代表大会,拟订了著名的《海尔布琅纲领》。但就在会议期间,城市的市民阶级就背着农军与特鲁赫泽斯谈判城市的转让问题,特鲁赫泽斯很快占领了海尔布琅城。农军退向武尔茨堡,同当地的农军汇合,人数估计有2万到2.5万人,却没有形成反击特鲁赫泽斯的共同行动。农军大部分士气不振或开始逃跑。光明军的军事领袖贝利欣根见大势不妙,就离开了农军,还准备用武力帮助特鲁赫泽斯反对农民。

特鲁赫泽斯同法兰克尼亚农军的第一次遭遇战发生在6月2日的柯尼斯霍芬,农军惨遭败绩。几天后的第二次遭遇战,农军完全被击败。弗洛里安-盖叶尔不久也被杀死。武尔茨堡市政当局为特鲁赫泽斯打开城门。最后一支法兰克尼亚农军被解除武装。特鲁赫泽斯与法兰克尼亚的贵族结成联盟,进而完全镇压了南德的农民起义。

农民战争的第三个中心地区是中德的萨克森-图林根。这里是宗教改革的发源地。起义的中心城市是帝国城市缪尔豪森。1525年3月17日,在闵采尔领导下,城市平民和矿工便推翻了城市贵族政权,建立了“永久议会”,闵采尔以牧师身份出席议会。差不多与此同时,中德的图林根、哈尔茨、萨克森、福格特兰和黑森的农民都起来了,响应南德的总起义。闵采尔同中德和南德的农民起义迅速建立了密切联系。与南德农军不同,中德农军的战斗力不强,武器装备较差,很少有人懂得军事作战,就是闵采尔也不掌握军事知识和经验。另外在中德的城市里,平民也加入战斗,闵采尔特别注重农民和平民的紧密联盟,认定这是运动成功的基础。但实际上农民和平民的联盟并未能建立起来,而城市的有产阶层全都倒向敌方营垒。中德农民的敌人集结在黑森伯爵和萨克森公爵周围。4月,黑森伯爵拼凑了一支雇佣军,短时间内就战胜了黑森农军,然后转攻法兰肯豪森。闵采尔在这里集结了约8 000人的军队应战。萨克森公爵的军队则从东方向闵采尔军营推进。开始,贵族们依然施展特鲁赫泽斯在南德一再取得成功的策略,用虚假诺言与农民缔结了停战协议。5月16日诸侯部队进行袭击,农军被击溃,3 000多人遭杀害。闵采尔受伤被俘,诸侯们对他施行特别残酷的报复。经过长期的苦刑之后,坚贞不屈的闵采尔终于在缪尔豪森附近被斩首。5月25日,缪尔豪森城投降。

德意志农民战争的最后一个余波是1534年明斯特的再洗礼派起义。明斯特城的城市贵族企图使城市归属于主教,城市的民主势力和穷苦居民对此进行反抗。后者的大部分属于再洗礼派,在巷战中推翻了城市贵族的统治,一个新的市政机构被选出来。面包师约翰·马笃斯和裁缝师约翰·梵·莱顿成为新市政机构的领导。他们提出的目标是通过建立公社来消除财产的不平均现象。一些激进的、平均主义的措施被执行:禁止高利贷和投机业;没收金子和银子以辅公共需要;平均分配储存粮食等。明斯特公社对主教和邻近封建主雇佣军的抵抗长达 16 个月之久,到1535年7月才被战败,连最后一个人都被雇佣军杀死。明斯特公社证明,人们没有封建贵族也能生活。 ZYFqUZn1efm9TyFadlVrItAwzEtZgG700wFOgOnvB+KJcyAdpZIOUDByCjhDsy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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