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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蛮族”在高卢安身立国到克洛维一统高卢

元4世纪下半叶,“蛮族”开始徙居高卢。最早在高卢建立蛮族王国的是日耳曼部落中的西哥特人。在来自中亚的匈奴人的驱逐下,西哥特人在367年越过多瑙河,进入罗马帝国境内,以“同盟者”的身份居住在帝国的东北部。因不堪忍受罗马奴隶主和帝国官吏的压迫,他们在378年揭竿而起,并在著名的阿德里亚诺波尔战役中打败了罗马帝国的军队。410年,西哥特人在阿拉里克的率领下竟攻陷了罗马城,整个帝国为之震惊。经过一系列的转移和与罗马军队的交锋,西哥特人在占据了高卢南部的阿基坦地区后,以图卢兹为首都,建立了西哥特王国。

继西哥特人在高卢建立另一个蛮族王国的是勃艮第人。5世纪初,勃艮第人从莱茵河中游侵入高卢;443年,他们在高卢东南部以里昂为首都,建立了勃艮第王国。在此以后,又有一些“蛮族”徙居高卢,并在高卢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王国。

“蛮族”徙居高卢,是法兰西民族发展史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它对法兰西民族的人种构成,文化和政治传统的多样性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随着“蛮族”徙居高卢,高卢境内就有两种不同的居民在一起生活。一种是说拉丁语的称为“罗马人”的早先的居民,虽然罗马帝国或者更确切地说西罗马帝国早就名存实亡,并在476年最终覆灭,但这些居民身上的罗马化特征仍然清晰可见;另一种居民是新来高卢安身立国的蛮族,他们保存着其语言、服装、习俗和审判方法。

在诸多蛮族人建立的国家中,存在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克洛维创建的法兰克王国。法兰克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原来分布在莱茵河下游的右岸。其中居住在莱茵河海滨一带的称为海滨法兰克人(根据音译又称萨利克法兰克人),居住在莱茵河下游平原一带的称为河滨法兰克人(根据音译又称里普利安法兰克人)。从3世纪中叶到6世纪,法兰克人越过莱茵河向罗马帝国侵袭、移民,逐渐占领了高卢北部的大片地区。使法兰克人在蛮族中脱颖而出的是海滨法兰克人年轻而勇敢的首领克洛维。

481年海滨法兰克人的首领希尔代里克亡故,接任其职的是他年仅15岁的儿子克洛维。克洛维即位时,对法兰克人威胁最大的是苏瓦松地区的“罗马人的国王”西阿格里乌斯。西阿格里乌斯原是罗马帝国派驻高卢的军队统帅。462年,他宣布拒绝承认罗马皇帝的权力,并以“罗马人的国王”的名义建立了一个实际上独立的国家。此国以苏瓦松为中心,其疆域包括法兰西岛和塞纳河与卢瓦尔河之间的广大土地。为了打败西阿格里乌斯,克洛维和河滨法兰克人与住在康布雷的法兰克人结成了同盟。486年,克洛维在苏瓦松大败西阿格里乌斯。西阿格里乌斯兵败后逃到西哥特王宫避难,孰料,西哥特王却把他交给了克洛维。结果可想而知,“罗马人的国王”顿时成了克洛维的刀下之鬼。克洛维在打败西阿格里乌斯后,夺取了法兰西岛,并从图尔内移都巴黎。从此,克洛维开始向南面扩张,并在短短的 3 年中就把权力扩展到罗亚尔河和阿尔摩里克半岛边境。

克洛维之所以能够建立赫赫战功,首要原因之一是他拥有一大批英勇善战的法兰克战士。关于这些法兰克战士的斗志和性格,高卢最后一位拉丁文诗人希多瓦纳·阿波利奈尔曾有过如下描述:“散开的棕红色头发,从头顶垂到额头,而后颈却裸露着。海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瞳孔,剃光的脸上有几绺能梳理的稀薄汗毛,就算是胡须了。缝得紧窄的衣服贴着战士瘦长的大腿,一条宽腰带紧束着腰身。为了防止逃跑或把自己裸露的后颈暴露给敌人,法兰克人的头发只用来保护头骨的前部。他们用华而不实的帽子当盔头……他们的爱好就是打仗……万一遇到寡不敌众时,只有死亡才能使他们倒下去,要他们恐惧是办不到的。”

不过,要制服这些战士并非易事,其统帅既要残忍,又得要有心计。凑巧的是,克洛维恰恰同时具备这两种特性。法国民间广为传说的“苏瓦松圣杯”的故事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故事说的是,苏瓦松大捷后,克洛维手下把当地很多教堂的圣器作为战利品抢劫一空。事发后,雷米主教派使者求见克洛维,提出如果其他圣器不能归还的话,至少让其教堂能收回一只被奉为圣杯的很大且非常漂亮的广口瓶。为争取教会的支持,克洛维打算满足主教的这一要求。于是,他在与部下依照部落传统抽签分发战利品时这样说道:“最英勇的战士们!我请求你们在我的那份之外,不要拒绝再让给我那只瓶子。”话音一落,所有战士齐声表示赞同,唯独一位自负、好妒忌同时又易激动的战士听完这番话后,却一边举起手中的战斧砍向那只瓶子,一边高声嚷道:“除了你自己抽中的那份东西之外,这只瓶子你一点也拿不到。”鉴于身为军事领袖,不便因公开破坏分发战利品的部落传统而影响其与士兵的亲密关系,克洛维在当众蒙受此等侮辱后竟抑制住了内心的愤怒,没有当场发作。一年以后,他命令部下全副武装到校场集合。他在绕行全场检阅时走到那位冒犯过他的战士面前,先是指责他保养武器不当,紧接着把这位战士的斧头扔在地上。当这位战士俯身去拾斧头时,克洛维高高地抡起手中的战斧劈开了这个战士的头颅,同时大声说道:“你在苏瓦松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待那只瓶子的。”克洛维的这一举动极具威慑作用,足以显示他已是具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王者,从而令其部下此后更对他深怀畏惧,唯命是从。

克洛维受洗

克洛维能够建立赫赫战功乃至霸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皈依了基督教。事情发生在 496 年。当时,分布在上莱茵河沿岸的阿勒曼人在进犯河滨法兰克人。以法兰克人的保护神自居的克洛维闻讯后即率兵迎击。据图尔教会主教格雷戈里在其传世之作《法兰克人史》中记载:两军交战以后,克洛维的军队连遭重创,濒临全面溃灭。这时,克洛维向耶稣基督高声喊道:“我以一颗赤诚之心向您祈求,请您荣施援救。如果你赐准我战胜这些敌人,使我从亲身的体验证实那些献身于你的人所宣称业已证明的那种力量,那么我一定也信奉你,并且以你的名义去领洗。”正当他高声祈求时,阿勒曼人突然不战自溃,并杀死了自己的国王,向克洛维俯首称臣。克洛维没有食言。他在凯旋后不久,在同年的圣诞节亲率3 000亲兵在兰斯接受雷米主教给他们施行洗礼

格雷戈里主教的上述叙述颇多虚构成分,其目的显然是想借此抬高基督教的威信。事实上,克洛维之所以在其信仰基督教的妻子克洛蒂尔德影响下皈依基督教,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当时,罗马帝国已经覆灭。已经失去影响的罗马基督教教会和罗马贵族急于在新建立的蛮族王国中寻找自己的政治支柱,但由于此时帝国境内的日耳曼各部落都信奉被罗马皇帝和正统教会所排斥的阿里乌斯派异端,遂使罗马基督教和罗马贵族因宗教对立无法如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克洛维率先皈依基督教,自然就能得到罗马基督教会和罗马贵族的好感与鼎力相助。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他受洗之后,克洛维立即得到了罗马基督教会和罗马贵族的大力支持,并获得了高卢原来信仰基督教的广大居民对他的拥护,使他能够在后来较为顺利地征服阿里乌斯派日耳曼部落。500年,克洛维征服了勃艮第王国。507年,他又凭借在靠近普瓦提埃的福耶进行的战役中获胜,开始将西哥特人赶出高卢。翌年,东罗马皇帝阿纳斯塔瑟授予他执政官的称号。接着,克洛维定居巴黎。对于克洛维选择巴黎为主要的居住地,在一些法国学者看来其意义不容低估,认为这位法兰克王的这种选择不仅表明他对法兰克人和罗马人关系的未来颇为自信,而且也为在即将形成的综合文明中使罗马因素长期占据主导地位作了前期准备。在克洛维去世前,高卢绝大部分地区已被他征服。更有甚者,在征服高卢的过程中,克洛维逐渐从法兰克部落的一个酋长成为高卢无可争议的最高统治者——法兰克国家唯一的国王。 8Bw6gDflS2zyUH+savyPa/LQ4POXX+L1kaprcNsY2DK25BSWRdPJVITcjbLVwXL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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