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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崇尚法国革命精神的社会团体的积极影响

与马克思不同的是,恩格斯在中学毕业后就开始经商,走向了社会。因此他的许多思想是在与进步知识分子的交往中自学得来的。这些知识分子使恩格斯进一步了解了法国自由民主和社会主义的进步文化,从而促使他向革命民主主义的转化。在不来梅的商业学徒生涯使他初步接触了实际的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并在“青年德意志”的领导人物、长期旅居巴黎的白尔尼和海涅等人那里接受了民主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从而初步形成了宗教自由主义和政治自由主义思想,并开始向激进民主主义转化。在柏林服兵役期间与“博士俱乐部”成员的交往,使他彻底克服了虔诚宗教的束缚并树立了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同时参与“青年黑格尔”派对法德冲突的讨论及对法国民主革命斗争的支持也促进了恩格斯的思想发展。

一、不来梅时期:参与“青年德意志”团体与激进政治立场的形成

与进步知识分子的接触,促使恩格斯产生了追求民主自由和社会主义的思想。1838年8月,中学毕业一年后,恩格斯来到不来梅学习经商。不来梅繁盛的经济贸易活动使恩格斯对经济关系和社会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而深受法国民主自由和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影响的海涅和白尔尼则使恩格斯的政治思想走向了激进的民主主义。

恩格斯在这里先后加入了大学生协会和“青年德意志”的运动,而与宗教和传统决裂,开始参与自由民主运动。积极支持“青年德意志”的是常年侨居巴黎的具有激进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倾向的海涅和白尔尼,特别是海涅的思想更是有要求社会解放的圣西门主义的倾向。恩格斯对这两人都极为推崇,这使得恩格斯受到一定的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恩格斯主要通过给《德意志电讯》报和《知识阶层报》撰稿来表达自己对虔诚主义的宗教传统和资本主义残酷剥削制度的反对。1839年3月恩格斯匿名发表的《乌培河谷来信》这一政论性文章,揭露了广大劳动人民的苦难,痛斥了虔诚主义对劳动人民的麻痹作用和对工厂制度的维护。他不再把拯救人们于苦难的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而是坚信现实的时代进步的力量。这些观点是青年恩格斯革命民主主义思想的萌芽。在不来梅的第二年,恩格斯就阅读了施特劳斯的《耶稣传》并迅速地接受了其无神论的观点而转向了黑格尔哲学,特别是青年黑格尔主义。恩格斯通过阅读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汲取了黑格尔的历史辩证发展的思想。同时他又主张将“青年黑格尔派”的理论批判和白尔尼的政治实践(主要是激进政治观点:要求自由、平等和人民主权,实行“中庸”政策以避免任何妥协,反对君主立宪制,力争以共和制代替君主制) 结合起来,以达到改造德意志封建专制统治的目的。

充分体现他深受法国革命思想影响的作品是他于1839年为纪念法国七月革命九周年而创作的诗歌《德意志的七月时光》和在1841年1月创作的《恩斯特·莫里茨·阿伦特》。《德意志的七月时光》说明在法国七月革命精神的鼓舞下,恩格斯的思想已经达到了革命民主主义,他直接向封建君主宣战,认为只有皇帝被人民的耳光打得晕头晕脑时,只有当他的宫殿的玻璃被革命打得粉碎时,才能期待他办好事。 在第二篇诗歌里,恩格斯高度赞扬了法国大革命的伟大成就,但又反对拿破仑的侵略扩张政策,恩格斯认为变形了的爱国主义使得德国疯狂抵制法国自由进步思想,以维护德国封建专制。这篇文章也充分体现了恩格斯的革命民主主义思想。另外在海涅和白尔尼的影响下,他还产生了社会主义思想,这些思想体现在他的诗作《黄昏》《夜行》以及他译的诗《咏〈印刷术的发明〉》中。恩格斯的思想当时并没有局限在民主政治的范围,而是通过对当时无产阶级悲惨生活的揭露而产生了通过福利来进行合理分配的幻想,体现了恩格斯比马克思更早地关注社会问题并向共产主义转变。

二、柏林时期:积极参与“青年黑格尔派”促使恩格斯转向革命民主主义

在柏林服兵役期间,恩格斯积极参加“青年黑格尔派”的活动,并与“博士俱乐部”成员来往密切。这些交往使得恩格斯从泛神论转向了无神论,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更加坚定。而“青年黑格尔派”成员对法国革命和对法德冲突的评论对恩格斯思想的转变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可以说,很早就参与经商等社会实践以及与具有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的(比如赫斯)接触,使恩格斯比马克思更早地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转化。当然这时恩格斯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解还是比较抽象的,是从唯心主义的角度来理解的。

在柏林,对恩格斯影响最大的是黑格尔哲学思想和“青年黑格尔派”。施特劳斯是恩格斯转向黑格尔的中介。他在研究施特劳斯著作的过程中,探寻了黑格尔的思想体系,同“青年黑格尔派”的成员共同进行反宗教和反专制的斗争。黑格尔哲学成为恩格斯政治观点的理论基础,黑格尔的历史观成为恩格斯建立新世界观的直接理论前提。但恩格斯对黑格尔哲学并不是全盘吸收。在哲学方面,他批判地吸收了辩证法思想,而抛弃了唯心论;在历史观方面,恩格斯反对黑格尔头脚倒立的绝对精神支配论,而接受了其合理因素,即历史是变化和发展的,一切社会制度都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发展进程中的一些暂时阶段,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条件的变化,原有的社会制度就要让位给更高阶段的社会制度。黑格尔的辩证法和历史观为正在热切追求真理的恩格斯打开了智慧的大门。基于对黑格尔哲学的革命性理解,恩格斯致力于为维护黑格尔的荣誉而战斗。他先后反击了不来梅牧师和谢林对黑格尔的攻击。对恩格斯思想有重要影响的另一个哲学家就是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基督教的本质》的出版,使阅读了该书的恩格斯彻底放弃泛神论,认识到世界统一于存在,自然界对人类的基础作用和对精神的重要作用,是恩格斯走向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中介。

而此时,法国因素对恩格斯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例如,在柏林对谢林启示哲学的批判和对法德冲突评论中,恩格斯充分利用了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和法国革命实践来作为依据。恩格斯在不来梅两年半后,于1841年9月来到柏林服兵役。在这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黑格尔哲学,参加了“青年黑格尔派”的“博士俱乐部”,并积极参加了当时的民主政治活动。在批判谢林的运动中,恩格斯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18世纪法国哲学的影响。“伟大的变革——上一世纪的法国哲学家只是这一变革的先驱——在思想的王国中获得了完成,实现了它的自我创造” ,这里体现出恩格斯对18世纪法国哲学的唯物主义思想的肯定和对谢林哲学唯心主义的批判,这也表明恩格斯更加注重主客体之间联系,而不是完全的对立。

这些活动使得恩格斯进一步加强了革命民主主义思想。恩格斯通过对谢林的启示哲学和对当时德国文艺的批判,通过他与社会实际的接触,开始超越了“青年德意志派”和“青年黑格尔派”。首先恩格斯反对从黑格尔返回到费希特,认为主客体应该联系起来而不是割裂开来,那样容易导致主观主义。其次恩格斯认为政治斗争不是纯粹的抽象批判,而应该与以白尔尼所代表的实践结合起来。在《时代倒退的征兆》《恩斯特·莫里茨·阿伦特》《评亚历山大·荣克的“德国现代文学讲义”》等作品中体现了这种看法,恩格斯认为思想和行动、理论和实践必须统一起来,也就是要把黑格尔哲学和白尔尼的政治斗争实践结合起来。但这时恩格斯所理解的实践并不是物质生产活动,而主要是指政治斗争和革命战争。这些作品标志着恩格斯革命民主主义思想的形成。

赫斯作为“青年黑格尔派”的一个重要人物,从更深层的哲学—政治的角度来理解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学说,促使恩格斯从思想上更加认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学说。赫斯在哲学上深受费尔巴哈人道的社会主义和契希考斯基行动哲学的影响。赫斯早在1832年就居住在巴黎,在1842年12月又作为《莱茵报》驻巴黎的记者居住在巴黎,看到了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及各种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学说。他又看到了法国革命仅仅是政治革命的局限性, 看到了中产阶级不断分化为下层人民而产生的社会矛盾必然会引起社会革命,从而越来越倾向于感伤的社会主义。他在巴黎期间一直和流亡在德国的手工业者联系,因此也吸收了他们中流行的傅立叶和巴贝夫的学说。他从傅立叶学说中吸收了关于社会和谐的理想和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思想,认为资本主义货币经济必然导致革命。赫斯在《人类圣史》《欧洲三头政治》《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唯一的和完全的自由》中表达了自己的这些见解,认为社会主义是人类历史的最终目的。虽然他仍然把历史归结为受理想、道德和爱等情感支配的唯心的东西,但他是第一个在行动哲学中将黑格尔哲学和法国社会主义结合起来的人。他把共产主义革命看成行动哲学的顶峰,并把人道主义与社会主义联系起来,从而开辟了人道主义和共产主义之间勾连的道路。他的《欧洲三头政治》很受欢迎,特别是“青年黑格尔派”对之特别感兴趣。而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在德国日益传播的时候,罗伦兹·冯·施泰因的《现代法国的社会主义》(1842)一书则把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提升到另一个高度。罗伦在书中专门考察和总结了法国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指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法国革命的必然结果,认为社会问题是现代生活的主要问题,而无产阶级是现代社会不可忽视的群体。施泰因的这本书虽然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采取了敌视的立场,但却大大促进了这些思想的传播。于是,“青年黑格尔派”中倾向于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人越来越多。而恩格斯作为当时“青年黑格尔派”的积极分子,也不免受到了影响。他本来在家乡和不来梅看到工人阶级的贫困而开始对资本主义制度展开批判,赫斯和施泰因的书则使他非常重视共产主义思想,因为共产主义思想是解决资本主义社会问题最彻底的办法。特别是赫斯在书中指出,只有实践的人道主义才能圆满地解决社会问题的观点对恩格斯深有触动。赫斯曾在1843年6月19日给奥艾尔巴赫写信说:“……去年,正当我去巴黎的时候,他(指恩格斯)从柏林来到科伦(1842年10月底),我们谈论了现代的基本问题,并且当他这个老资格的革命家同我分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最热心的共产主义者了……”

恩格斯通过早年的文学创作、哲学政治评论、学习黑格尔哲学思想和积极参加“青年黑格尔派”的活动,哲学观上对“主客体联系”和“实践”日益重视,而政治倾向上越来越像一个激进的革命民主主义。在这些思想转变中,法国拿破仑对莱茵省的统治、法国启蒙思想中对个人自由解放的追求、法国激烈的资产阶级革命斗争、法国空想社会主义对社会问题的见解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且在白尔尼、海涅和赫斯等人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和自身的从商经历的共同作用下,恩格斯比马克思更早地关注经济社会问题,并更早地转向了共产主义。 nXMfw2j00DsCJqwSEvaHB2i36Tdihc+sUyCr/fS8X57Q9BLsH8GZ5c3qXabIKE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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