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晓声进入教室,当他看到黄涛的座位是空的,心便一下子揪紧了,人站在原地愣神。
“你干什么呢?堵在门口,还让不让人进了?”胡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他的身边走过,并把书房放在书桌上,抿着嘴笑了笑。
“没什么!”边晓声赶快回到座位上,但是他的眼睛盯着教室的门,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黄涛走进来自己没看见。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黄涛能走进来,即便当众暴打他一顿甚至是当着全班的面让他脱裤子,他都无所谓。
但直到范忠摇着铃铛走过各班教室,黄涛还是没有出现,不只是黄涛没有出现,就连跟他常在一起的四个“伙伴”也没有出现。一定是出事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环绕在了边晓声的心里。
更让边晓声确信这一点的是,刘玉慧也没有准时来上课,一般校长的铃声后,老师就会走进教室,但是今天没有,七八分钟过去了,刘老师还是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教室里起初是窃窃私语,随后孩子们开始大声聊起了天,话题围绕着云庄游戏厅的电子游戏,家中炖了只老母鸡,或是妈妈又做了一件新衣服。除了边晓声一言不发,孩子们都在享受这段没有老师的愉快时光。
大约又过了七八分钟,终于有人进来了,是黄涛的四个伙伴,他们没有了往日的神气,都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边晓声偷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在偷看着边晓声。
随后,刘玉慧出现了,班中的聊天声戛然而止。刘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背弯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一身绿色的警服,警服有些旧,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洗得褪色了。边晓声一眼就认出,那是云庄派出所的王所长。胡悦见老师进来,刚要喊“起立”,就被刘玉慧摆手压制住了。
“同学们,今天上课晚了一点,有些特殊情况。王所长还是由您来说吧!”刘玉慧主动把讲台交给了王所长。
王所长叫王援朝,从名字就知道他是抗美援朝那年生人,而他也确实上过战场,79 年参加过自卫反击战,据说是跟越南人拼过刺刀,负了伤才转业下来的。所以,云庄上那些爱小偷小摸的闲汉都很怕他。
“孩子们,我今天来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你们的同学黄涛的事,有谁知道他去哪了?”王援朝上来就直奔主题,并用眼光环视四周的孩子们。
孩子们顿时怯怯私语起来,却没有人搭腔。边晓声紧张了起来,看来黄涛还是出事了!
“你们是谁最后见到的他?”王援朝再次发问,这次语气有些生硬,班里顿时连讨论声都没有了。
刘玉慧有点着急,王援朝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跟孩子们打交道,自然是行不通。她拍了拍王所长,摇了摇头,走到前面。
“孩子们,不要怕,是这样的,黄涛同学昨天一夜都没有回家,他的家人很担心,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回家,所以请大家想想,黄涛同学昨天到底去哪了?有没有知道的,就告诉我!”
刘玉慧柔和的语气果然有效果,回答的是胡悦。
“老师,昨天黄涛是第一个跑出去的,您刚说完下课,他就背着书包跑出去了!”
“是吗!还真是没有印象了,不过那孩子倒一向是如此。”刘玉慧的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第一个跑出去,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在小路上埋伏了吗?真是个可怕的家伙!边晓声的额头渗出了汗来。
王援朝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突然走到了边晓声的面前,“声娃子,你嘴唇怎么了?”
王援朝的声音让边晓声心头一惊,“我……我昨天绊了一脚,摔得!”
“昨天?在哪?”
“回家路上!”
“那你放学后有没有看到黄涛?”
“我……没有!”边晓声看着王援朝的眼神,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了,但是他还是在做着抵抗。
“真的没有嘛?”王援朝把脸凑了过来,他的眼神比之前更严峻,“声娃子,你可是不会说谎的哦!”
边晓声的胆怯到达了极点,就在他要崩溃的边缘,刘玉慧却挡在了王援朝的面前,“王所长,瞧瞧,孩子都被你吓坏了!”
没有了黄所长恐吓的眼神,边晓声才松弛了一些,但是王援朝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彻底种在了他的心里。
“孩子们,黄涛是你们的同学,无论他之前多么调皮捣蛋,他都是你们的同学,如果他有了困难,大家都应该帮助他。现在他跑丢了,他的家人很着急,如果有谁看到他,或知道他在哪的,一定要通知我和黄所长,知道了吗?”
全班同学齐声道:“知道了!”
只有边晓声保持着沉默,他的心里现在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一双是黄涛那双突兀的双眼,而另一双是王援朝的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