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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近

1996 年

玉萍再婚的那天,除了亲戚外,只有胡书记、刘玉慧、范忠等寥寥几人来参加了她的婚礼,平时最爱找玉萍搭讪的牛老三反倒没有来。

玉萍的第二任丈夫叫龙英,是个军队的营级干部,一直在边疆戍边,但那的条件太艰苦,带不了家属。龙英的前妻也是云庄人,带着孩子一直都在娘家住,不幸的是她前年得肺癌死了!留下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叫妞妞,孤零零的,龙英常年在外,怕没人照顾这个孩子就想找个女人续弦。

龙英是胡书记介绍给玉萍的,他认为玉萍一个女人,拉扯边晓声实在是不容易,给她找个靠谱的男人才是正途,而妞妞也需要个女人照顾,玉萍、龙英两个人正好互取所需。一开始玉萍不太同意,但是生活越来越贫苦的现状让她只能面对现实,况且接触之下发现,龙英是个本分、正直的男人,也没有嫌弃边军被枪毙的事,对边晓声也很好。

因为龙英回来探亲的时间很短,两个人没有那么多复杂和试探,两人相处了半年的时间,就结婚了。他们在玉萍家的院子里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摆了两桌酒席。云庄的习惯,二婚要在中午办事才吉利!那天艳阳高照,龙英满头大汗,给每个到来的宾客都敬了酒。

“书记,感谢你!没有你,我后半辈子恐怕就真的要打光棍了!”龙英的话语里带着一股军人的直率。

胡书记满脸堆笑,“老龙,你是个有本事的汉子,玉萍的家里也需要个男人。等你那头的年限到了,就跑跑关系,调回来!好一家团员。”

“一定!一定!”龙英说着和胡书记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扬脖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妞妞在爸爸敬酒时,一直跟在他的后边。妞妞出生时才三斤重,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她厌食,由于体质很弱,所以经常生病。妈妈死后,妞妞一直跟着姥姥家生活,这会有了新妈妈,才跟着爸爸搬了过来。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妞妞不喜欢这个新妈妈,也不喜欢她的“哥哥”边晓声。

在龙英和玉萍带着孩子们第一次见面时,妞妞竟然哇哇大哭了起来,然后使劲拽着爸爸的衣袖要走。龙英一直哄着她,说这是玉萍阿姨和小哥哥!但妞妞却一直喊着,我要妈妈弄得玉萍和龙英都是一脸的尴尬。之后,玉萍和龙英每次见面都要带着两个孩子,但妞妞一直躲着边晓声。女孩子的心理是细腻的,即便是六七岁的女孩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感情触角,妞妞觉得,好像爸爸挺喜欢边晓声,而不喜欢她了,她预感到自己的一切都要被这个红脸膛的男孩夺走。

后来,妞妞见到玉萍母子时,倒是不再哭闹了,但是她一直和边晓声保持着距离,不肯和他一起玩。龙英每次探亲回来,都给妞妞买很多玩具,但是这些玩具她都不会让边晓声碰一下,而龙英给边晓声带来的文具,她却总是抢来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说什么也不还给边晓声。龙英每次都要教育妞妞,不要这么霸道、任性。但妞妞一听到爸爸数落自己,眼睛里马上含着泪,要哭出来的样子,弄得龙英心软了,他那时总能想起亡妻,结果训斥最终变成了安慰。

后来,龙英都是私下塞给边晓声钱,让他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并告诉他不要跟玉萍说,更别让妞妞知道。

婚礼这天,边晓声没有出现在院子里,他和胡悦一起坐在院子旁的柴火垛上。

“胡悦,是不是一上中学,你就要到县里的学校去了?”边晓声个子长高了不少,但脸膛还是红红的。

“我爸爸说了,想让我考大学!”胡悦的两个小辫子扬在脑后,她瓷器般精致的面颊在阳光下甚至能折射出光芒来。

“我……我也想考大学!”边晓声看着胡悦,表情显得很认真。

“边晓声,你知道大学是什么吗?”

“我知道,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状元们呆的地方,胡悦,虽然我功课不如你,但是我也想考大学,那样咱们就还能在一起!”边晓声的脑袋偏着,侧眼看着胡悦!

“那咱们还拉钩!”胡悦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

两只小手,又连在了一起。

“你那个妹妹可不太喜欢你!”胡悦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看你时总是白眼球多,黑眼球少!”

“没事,我妈说了,凡事多让着妹妹,我想会好的!”

“是吗?好吧!”胡悦说完,平躺在了柴火垛上。

边晓声也躺了下来。

两个孩子看着天空,天的那边一群鸟呀呀怪叫地飞了过来,它们身后紧随着跟来了一片黑云,似乎狂风暴雨快要临近了。 IEe/4Srj2AiRbwiHQS3MPbjQ7hWJ4619B2OkdSK44QmyIyYXkiDatjChygm2KZ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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