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
“嗖”
夜幕之下,几道身影在竹林间飞速狂奔,他们速度极快,而且时不时回头张望,显得颇为焦虑。
皎洁月光映照之下,依稀可看清这几人满身鲜血、脸色憔悴,然而,步伐不乱,眼神坚定;领头男子莫约二十岁,一张国字脸,沾着血迹,平添几分刚毅之色,他右手紧握沾满鲜血的红缨长枪,左手托着斜系在肩膀上的襁褓。
滴答。
一滴鲜血从领头男子脸颊上缓缓滑下,滴落在襁褓中婴儿的鼻尖上,婴儿伸出肉嘟嘟、白皙的小手抓了抓,鲜血染红了鼻头;男子边跑边低头望了一眼怀中婴儿,瞧着婴儿这副可爱模样,沾着鲜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宠爱的喜色。
“踏”
“踏”
“踏”
两侧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男子情绪被打断,神色凝重的扭头朝两边望去,只见两边火把映天,如两条肆虐的长龙快速移动,呈围剿之势逐渐朝前方合笼,又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一排火把正逐渐逼近,与两侧的火把结合,呈弓形涌来,如怪兽的血盆大口势要吞噬这几人。
半盏茶后。
火把由弓形变成圆形,前方骏马嘶吼,火把停止移动,后方脚步逼近,火把迎来——这几人已彻底被围了。
领头男子止住脚步,其余几人也纷纷停下,肩靠着肩,围成小圈,眼神警惕的凝视着各自前方的黑衣人。
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免不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
如此对峙几息后,一黑衣人从人群中走来,在众黑衣人前止步,望着面前意图做困兽之斗的男子们,眼神中散发着一丝敬重,开口道:“交出这孩子,留你们全尸。”
领头男子神情漠然、毫无惧意,左脚往前踏了半步,抬起手中红缨长枪直指黑衣人首领,气势十足的质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人?当朝皇子都敢截杀,不怕灭九族吗?”
“杀。”
黑衣首领似乎早已预料如此结果,并不多言,直接下令;顿时,众黑衣人如蜂群般朝几人涌上去,手中的武器已挥出,直逼被围几人,火光映照之下,刀光剑影、鲜血喷薄,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倒下。
这几人配合默契,阵型不乱,虽人少,却一时间阻挡住黑衣人的进攻,可他们都已三天三夜未合眼,早已疲惫不堪,在黑衣人连番进攻之下,或多或少的受了些轻伤,领头男子为护婴儿,腹部硬生生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此时,他们在苦苦支撑,如此下去,被杀只是迟早之事。
其中一男子一剑扎进冲上来的黑衣人脖颈,又退回自己位置,急慌说道:“大人,皇子安危为重,吾等为大人杀出一条血路,请大人护皇子先走。”
“好。”
领头男子毫不迟疑、干净利落的应了句,几人同时变化方位,将领头男子护在中间,朝着黑衣人防守最薄弱的北面突围,一路杀伐,鲜血狂喷,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有黑衣人,亦有自己人。
领头男子眼睁睁看着下属一个个倒下,神情悲痛,却深知皇子性命为重,强忍着这份悲痛继续往前冲,打开一道缺口,领头男子纵身一跃,跳到马背上,一手抓着马缰绳、一手挥着长枪横扫阻挡之人,直冲而去。
“追。”
黑衣统领见状,厉声大吼;部分黑衣人听令,上马追赶。
“踏”
“踏”
“踏”
骏马驰骋。
领头男子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捂着腹部,鲜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流出,这一刀实在够深,如此颠簸,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失血而亡;男子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黑衣人穷追不舍,尚未收回目光,便觉得视线模糊起来,他的精神已到溃败边缘,深知情况不妙,他可死,皇子不可死,必须护皇子周全,男子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破庙,又低头凝视着襁褓中的婴儿,语气无奈的说道:“皇子,卑职无能,只能令皇子受苦了。”
男子骑着骏马直奔破庙之内,骑至一尊破旧的佛像前才勒马停下,却未下马,直接解开系在肩膀上的襁褓,双手托着婴儿放在佛像脚边,双手合十,虔诚的膜拜道:“佛主保佑。”
男子膜拜完,目光投向婴儿,郑重说道:“若卑职侥幸不死,定来接皇子。”
男子深知自己随时可能流血而死,就算一死,也要为皇子吸引追兵,思考一番,手拉缰绳绑在腰间,以至于死后不会坠马,黑衣人一时难以发现,做完这一切,他扭头望了婴儿一眼,眼神中散发着浓浓不舍,心一横,双腿一蹬,骏马奔腾而去。
穷追而来的黑衣人发现男子踪迹,继续追杀,群马奔腾而去,掀起尘沙,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