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
万筠灵一时也未明白对方何意,望着花千语,见她正冲自己尴尬微笑,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以为自己与陈十六有男女之怨,她不由莞尔一笑,回道:“怕是姑娘误会了。”
花千语一愣,俏脸的尴尬之色愈浓。
陈十六愈发疑惑的望了望二人,不解的问道:“你二人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误会?谁误会谁?”
花千语不想继续尴尬,故意凶巴巴的回道:“女子间才可懂的话,你问那么多干嘛?”
陈十六被噎的扭头不理。
果然,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万筠灵微微一笑,不再搭话,虽然她想打探十六院的秘密,可花千语刚才的回应似乎有意隐瞒此点,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十六院的存在,若是多问,说不定会令对方生疑。
大堂又静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比先前还要尴尬。
这时,庭院传来的稳健脚步声,三人朝堂门口望去,远远望见沈爻迈着步子走来,纷纷起身相迎。
“万捕头?”
沈爻望见站在堂门口的万筠灵,不由一愣,心中一阵宽慰;先前,陈十六被劫,万筠灵前去追查,便失了消息,沈爻一直担忧、牵挂,可不知为何,不见时担忧,如今见到,沈爻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为其担忧,故作漠然的问道:“万捕头何时回来的?”
“晌午刚到。”
“晌午?陈十六已回来多日,万捕头前去救人,怎么今日才回?莫不是迷路了?”沈爻打趣的问道。
万筠灵冷眼盯着沈爻,并不搭话。
“开个玩笑。”
沈爻笑了笑,扭头对陈十六问道:“今日去刑部领尸可还顺利?”
“有许大人帮衬,少了许多麻烦。”
常理来讲,犯人伏法,尸体理应由家属领回,只不过,冯迁抛尸案被皇上关注,抛尸案虽已查清,可如今又牵扯出一宗宫廷秘案,圣意未下,刑部扣着尸体可以理解;而陈十六重情重义,所行所为皆由心而发,刑部若扣着尸体不放,保不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冲进刑部抢尸。
沈爻正是担忧此点,才找许慎帮办此事,先前许慎酒醉袒露心扉,沈爻觉得此人可交,故趁机欠他人情,令他觉得自己有意相交,也算一举两得,当然,这并非害他,皇上已下令重查婧妃案,浣灵的尸体对皇上来说已不重要,没有降罪之理。
“那就好,人安葬了吗?”
“已为大娘厚葬。”
陈十六回了句,心里牵挂娘亲的案子,正想开口询问情况,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爻已将目光转向万筠灵,示意对方落座,开口问道:“万捕头舟车劳顿回京,这刚回京城便来在下上爻堂,可是有事?”
“听闻先生已入朝宫,位列四品,如此喜事,在下听闻定然立即前来祝贺。”
“贺礼呢?”
“啊?”
万筠灵愣住了,她对人情世故并不练达,平日来与沈爻相见也未曾备礼,来时尚未多想,只是刚刚沈爻又问及来此为何,不能直露目的,便以祝贺为由,着实没想到对方直言要礼,实在尴尬,不由回道:“先生以前收集奇珍异宝,如今又位高权重,在下只是一介六品小捕头,如何能拿得出入先生法眼的礼物?既然如此,不如不送。”
“万捕头前来祝贺,却不备礼,又能将理由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在下实在佩服。”
沈爻微微一笑,心中已猜出万筠灵此番前来定有要事,故意说道:“如今贺也祝了,那在下就不留万捕头了。”
“我还没说要走呢!”
“万捕头前来祝贺却不备礼物,难不成还想留下吃饭?”
“你……”
万筠灵被噎的一时语塞,老实回道:“我找你有事。”
“有事便说事,非要扯什么祝贺,万捕头何时变的表里不一了?还是说此事非同寻常?”
万筠灵不理沈爻揶揄,问道:“先生在查婧妃娘娘的案子?”
“是。”
“可否让我参与此案?”
“你?”
沈爻心中疑窦丛生,万筠灵刚刚回京,就主动要求参与此案,莫不是皇上暗指她来监视自己?不对,皇上应知晓自己与万筠灵曾有过合作,她之前又不在京城,突然回京便横叉一行,实在令人生疑,若皇上真想监视自己,绝不会如此行动,那万筠灵为何要求参与此案?
沈爻打量着万筠灵,问道:“为何?”
“此案由当世神探沈复定案,怕是铁证如山,若先生真查出一二,于在下将来查案定大有裨益。”
这理由说的合情在理,也像万筠灵性情,可沈爻总觉得并非这么简单,他一时也猜不透万筠灵到底想干什么,又实在不好拒绝,笑着说道:“万捕头如此好学之心,在下岂会拒绝?”
“先生是答应了?”
“是。”
“多谢。”
万筠灵心里一阵欢喜,若能与沈爻一同查婧妃案,便可入宫顺理成章进天章院查阅宫中侍卫卷宗,焦点齐聚于婧妃案上,谁又会怀疑自己在查宫中侍卫?别的方法并非没有,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谨慎为妙。
“万捕头主动协助在下查案,这答谢之人应是在下,只是不知万捕头主动相助是六扇门的意思还是……”沈爻故意试探道。
这沈爻又想给六扇门挖坑?
万筠灵见识过沈爻手段,不由多想,连忙回道:“只是在下的想法,与六扇门无关。”
沈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
万筠灵虽不知对方何意,但肯定对方正盘算如何拉六扇门下水,哼……恐怕这次善谋人心的沈爻谋划错了,万筠灵心中有些得意,又问道:“先生,这婧妃案在下以前有所耳闻,只是知道宫中有位娘娘被水鬼害死,至于细节尚不得知,不知先生查出些什么?”
陈十六早已想问,可一直搭不上话,见二人谈及母亲的案子,着急问道:“先生,今日您去大理寺入职,可查阅我娘亲案件的卷宗?”
“看了。”
沈爻淡淡回了句,看完卷宗,他推测案情,心中犹豫要不要将推测的情况告知陈十六,又觉得目前仅是自己推测,还是先不让陈十六知道为好,说道:“此案卷宗记载详细,并无可疑之处,想要查清并非易事。”
万筠灵早已想到,毕竟此案已过去十九年,哪那么容易查清。
“先生可有调查的方向?”
“相同之案。”
“先生所说可是京城曾出现的水鬼杀人案件?这些案件确实与婧妃娘娘的案子一致,只不过,这宫中与宫外如何牵扯到一起?”万筠灵疑惑的问道。
“或许这就是解开此案的关键。”
……
……
十九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轰动京城的“水鬼杀人”案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遗忘;不过,雁过留痕,无论过去多久,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永远不会消失。
府衙。
府衙定会留有查案的卷宗。
说到查探消息,当属芙蓉栈,只不过,此点小事,沈爻不想动用芙蓉栈的势力。
前日皇上那番话,沈爻记忆犹新,宫中每年揪出六七十个奸细,无论此事真假,宫中每年确实有许多宫女、太监无缘无故消失,这些人之中定有奸细,芙蓉栈虽有安插入宫的线人,只不过,基本处于蛰伏状态,没牵扯到任何的争斗,按兵不动自然难以露出马脚;但此时与以往不同,皇上对此案关注,甚至派人监视自己,一旦有所动作,保不齐宫中的线全部被斩断,还会牵连芙蓉栈,绝不能为此点小事冒险。
宫中、宫外,死者皆溺水而死、身上缠满头发,死状一模一样,而宫中与宫外难有联系,唯一的联系便是宫中的河水与云水河相通,或许正因如此,水鬼杀人比人为更能说的通。
之前,许慎请教冯迁案,讲起过水鬼杀人之事,沈爻对市井中的水鬼杀人之说有所了解,如今结合婧妃案的卷宗,他心中对宫内、宫外的数宗案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沈爻、陈十六、花千语来到府衙,万筠灵已在门前等候,彼此寒暄一番,一同迈向府衙,沈爻衣着大理寺少卿官服,门前的一名衙役早已先行一步前去通知府尹程智,另一名衙役领着沈爻几人往里面走,尚未到前堂,程智匆匆迎来,远远便拱手喊道:“下官程智见过大人。”
“程大人无需多礼。”
“谢大人,大人,里面请。”程智答谢了句,直起身说道。
“不必了,本官今日前来是为调查当年十数宗水鬼杀人案件,程大人,麻烦你派人整理一下卷宗,本官需查阅。”
“是,下官立即差人去办。”
程智应了句,唤了一名衙差吩咐了几句,又对沈爻说道:“大人,那些案乃是陈年旧案,整理卷宗怕要耽搁些时辰,大人不如去大堂饮茶等候。”
“麻烦程大人了。”
沈爻一行人来到大堂入座,下人端上茶水,饮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只见两个衙差各自抱着一摞的发黄的卷宗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卷宗放于桌上。
沈爻放下茶杯,拿起一本卷宗翻开,上面如是写道:“天宗十六年,腊月十三日辰时,云水河中发现一具孩童尸体,孩童姓名楚阳,八岁,死因溺水,身上并无伤痕,却缠满头发,查证之后并无目击者……”
沈爻快速翻阅完楚阳的卷宗,又拿起一本,翻开。
“天宗十七年三月二十三日,有人前来衙门报案在云水河中发现一具成年男尸,死者……”
沈爻又翻开下一个卷宗。
“天宗十七年五月十五日……”
“天宗十七年六月七日……”
……
……
“天宗十七年八月十二日,此案与先前的案件相同,并没认为迹象……”
这十数宗案件死者症状一致,皆无目击者,丝毫线索都没有,无从可查,沈爻将十数宗水鬼杀人的案件卷宗一一翻阅完,缓缓合上最后一本卷宗,问道:“程大人,案卷中并未提及水鬼,如何判定这些案件乃是水鬼所为?”
“回大人,这水鬼杀人并非府衙所判,发生了一连串死人事件,府衙也做了措施,禁止百姓靠近云水河,可百姓心中惶恐,自发请道士做法,奇怪的是从那之后,再无此类案件发生,这水鬼杀人之说就这么传下来了。”程智苦笑着回道。
“道士做法是什么时候?”
“具体日子下官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在最后一宗案件之后,所以,百姓更加相信水鬼杀人之说了。”
沈爻脸色不由凝重起来,果然与猜想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