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整个京城静悄悄,只有打更者敲打梆子、高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响。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夜晚的宁静,只见无人的街道上几道身影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策马奔腾;这几人一到刑部大牢门前,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直奔大牢,门口的狱卒正要阻拦,可话尚未说出口,其中一人边朝大牢里走边从怀中掏出大内侍卫的令牌,厉声说道:“奉皇上口谕,提审张赟。”
狱卒心中纳闷,张赟只是冯太医府上的马夫,怎么还能让皇上关注?可面对大内侍卫,他哪敢多问,哪敢阻拦,只能望着大内侍卫进大牢。
这几名大内侍卫如入无人之境进入大牢,见牢内值夜的几个狱卒正围着木桌喝酒、胡侃,领头侍卫脸上泛起厌恶之色,冷冷问道:“张赟关在哪间牢房?”
“诸位是?”
牢头醉醺醺的起身,刚开口问了句,只见领头侍卫反手抓起腰间佩刀,刀鞘抵住牢头脖子,硬生生将牢头脑袋压在木桌上,另一只手掏出大内侍卫令牌,放在牢头面前,淡淡道:“皇上口谕,提审张赟。”
“小……小的这就带大人去。”
牢头看清令牌,又听闻皇上,吓的酒醒大半,战战兢兢回了句,见领头侍卫收刀,麻溜的起身,满脸堆积着谄媚笑容在前带路。
牢内阴仄,潮味刺鼻,这几人跟着牢头往里走,领头侍卫还算面色不改,后面四人却下意识的伸出食指放在鼻下,试图阻隔这刺鼻的味道;走了一会,牢头走到一间牢房前止步,涨红的脸堆着谄笑,说道:“大人,张赟就关在这间牢房里。”
“开门。”
“好,好。”
牢头点头哈腰的应着,麻溜的掏出腰间钥匙将牢门打开;领头侍卫弯着腰往里走,却在门口止步,扭头望着牢头,命令道:“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
“哦……是,是。”
牢头心中万分不解,不明白这大内侍卫找一个马夫干嘛,还不让人靠近,却不敢多问,连忙点头称是,带着疑惑离开;领头侍卫见状,这才进了牢房,两名侍卫跟着,留下另外两名侍卫守在门口。
“你就是冯太医府上的马夫张赟?”领头侍卫一进牢房,开口问道。
张赟早已注意到这些人,这些人气度不凡,绝非常人,找自己所为何事?他心中不由慌乱,点头回道:“是我,诸位是?”
“说吧!何人指使你杀死冯太医,还将他的尸体缠上头发丢进云水河?”领头侍卫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没杀冯太医。”
“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真的没杀冯太医。”
领头侍卫脸色阴冷下来,朝跟着进来的二人示意了个眼神,那二人领会,立即走到张赟身边,一左一右摁住张赟。
张赟吓的面慌乱,惊慌失措的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
话音未落,右边的侍卫火速从怀中掏出一条白绫,快速绕过张赟的脑袋,将张赟的嘴封住,令他无法开口说话。
领头侍卫缓缓走到张赟面前,冷冷说道:“我刚才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张赟吓的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嗓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拼命想挣脱束缚,可他一介马夫哪里挣脱两名大内侍卫的制约。
领头侍卫说着,将腰间佩刀解下,手掌抓着刀背,食指、中指扣着刀柄,刀柄后端猛然朝着张赟的嘴巴撞击而去。
“砰”
刀柄后端撞在张赟嘴上,只听“咔咔咔”牙齿断裂声,血迹染红了白绫,张赟痛的面色扭曲,眼泪直流。
领头侍卫见状,朝手下示意了个眼神,那二人立即将白绫扯下,只见张赟满嘴鲜血,被撞掉的牙齿顺着血水往下掉,一口牙掉了七、八颗。
领头侍卫冷冷问道:“说?还是不说?”
“私……刑,你们滥……用私刑。”张赟口齿漏风的哭喊道。
“恩!”
领头侍卫又朝手下示意了个眼神,二人立即将已被染红的白绫粗鲁的塞进张赟嘴里,不等张赟反应过来,领头侍卫快速抽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张赟膝盖,竟直接将张赟的膝盖切掉,张赟痛的青筋直冒,嗓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差点晕死过去,犹如一条砧板上任人鱼肉之物。
领头侍卫收刀上前,一把抓住张赟的头发,面色冰冷的问道:“说?还是不说?”
张赟痛的眼珠泛白,似乎知道再不交代,死也死不痛快,艰难的点点头,侍卫这才将他口中的白绫抽出,厌恶的丢在地上。
“我……我承认,我……我是凶手,是……是我杀了冯迁。”张赟口齿漏风的承认道。
“为何将尸体缠上头发丢到云水河?”
“那……那不是我做的,我只……只是杀了冯迁,将……将他的尸体埋在山上,不……不知道是……是谁把尸体挖出来。”张赟艰难回道。
“将你杀人经过全部写明。”领头侍卫从怀中掏出执笔,丢在地上,冷冷命令道。
张赟忍痛坐在地上,艰难的写出杀人缘由、经过,领头侍卫拿起纸张扫视一眼,不理会已不成人样的张赟,迈着步子出了大牢。
……
……
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星点般的微光缓缓移动。
万筠灵手持火折子在甬道中前行,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她警惕的面容,先前无意中听见陈十六与那女子谈话,她对劫持陈十六的这些人心生怀疑,决定查清楚怎么回事,便朝俩人来时的路走了二里地,没想到此地只有几株树木,哪有一丝人烟迹象?她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旁边岩石下有机关,按下之后,树木向两边移动,面前赫然出现一个的山洞。
她愈发疑惑,这些人行事如此小心、警惕,江湖之中也未曾听闻,如今又牵扯到皇室,她如何放心?愈发坚定一查究竟的决心,可也知此地乃对方老巢,不能冒然行动,在外围观察一整天,并未发现异样,直到入夜,才进了山洞;这山洞远比想象的要宽阔、深长,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才有一丝亮光,万筠灵连忙熄灭了火折子,朝着亮光走去。
亮光所在又是洞口,万筠灵警惕的趴在洞口往外望去,只见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座山门,山门之中尽是人们忙碌的身影。
万筠灵不敢妄动,仔细观察此地地形、房间分布,筹划如何潜入、逃走;如此等到深夜,山门的灯火已熄灭,似乎都已入眠,万筠灵悄然出了山洞,身影飘逸的潜入十六院,行动之前,便已想好,她只是为调查这些人是何身份,无需冒险,直接潜入无人看守的书房。
万筠灵悄悄进了书房,借着月光仔细翻找,奈何书本太多,种类繁杂,先人之道、名家手记、账本纪要,找了一番,并无丝毫关于这伙人身份之物,万筠灵略显焦急,抬头一望,注意到书架顶端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她连忙取下木盒,轻轻打开,点燃火折子,照着里面,这才看清里面之物,不由一愣,这是……大内侍卫的令牌。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与皇宫大内有关系?万筠灵心中疑惑重生,一时想的入神,竟忘了熄灭手中的火折子。
“什么人?”
突然,外面厉吼一声,万筠灵心中慌乱,连忙熄灭火折子,只见一道身影破窗而出,直接朝万筠灵袭来。
万筠灵稳住心神,当即抽刀劈去,那道身影侧身连翻躲了过去,万筠灵二话不说,脚步一踏,身影冲破另一侧窗户,夺窗而去。
“哪里逃?”
花应天厉吼一声,一把抓起摆放在书房里的长枪,朝着万筠灵的背影爆射而去,身影紧随而至。
“嗖”
长枪一出。
气势恢宏。
万筠灵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凌厉杀意,扭头一望,只见长枪已到面前,心中愤恨,无奈之下,只好先行躲过,刚一个凌空翻身躲过长枪,尚未站稳,只见凌厉的一掌袭来,万筠灵出刀已来不及,只能提刀抵挡。
“砰”
一掌击在佩刀之上,佩刀重重的落在万筠灵胸口,万筠灵被震飞数米,勉强站稳在地;花应天已凌空跃起,一把抓住飞出的长枪,调转枪头,朝着尚未稳住心神的万筠灵刺去。
万筠灵凝望着刺来的枪头,连连后退,可对方不依不饶,速度极快,枪头直接刺入万筠灵胸口,万筠灵一把抓住长枪,手指感觉枪身刻着几个字,可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反手一刀,朝花应天腹部划去,花应天连忙后撤,万筠灵找到机会,一把将长枪拔掉,忍着剧痛,飞越而起,跳过十六院的围墙。
“还想逃。”
花应天刚毅的脸上布满阴冷之色,立即提枪追了上去,此时,十六院弟子已被吵醒,纷纷跑来询问,得知缘由,也跟着追了上去。
万筠灵捂着胸口,艰难的挪着步子,时不时扭头回望,只见在后面追杀的男子越来越近,如此下去,必然被抓,她灵光一闪,努力加快脚步进了山洞,从怀中掏出一枚霹雳弹,朝着洞口上空扔去。
“轰”
一声炸响。
洞口上端炸开,石头纷纷落下堵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