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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案2
罗宾,5岁

这个案例也是没有精神问题的。这样,我这个系列的案例里面,孩子们都有能力展现自己目前生活中最直接的挣扎和冲突。毋庸置疑的是,尽管这份工作我是拿到报酬的,但是通过这种专业的方式见这个正常、普通的孩子,还是带给我极大的快乐感。

这个家庭还有其他孩子,都是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个案中,我先见了罗宾的妈妈,和罗宾见过之后,我又见了他妈妈一次。和妈妈的第二次见面中,我告知了她在我和罗宾的面谈中都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这个个案的下一步发展是会自然而然发生的。他不一定需要寻求家庭之外的帮助,因为他的父母就有能力做到。不过他的父母非常想帮助孩子,我和孩子的见面更推动了这对家长和整个家庭以及学校正在做的工作。

罗宾的问题是他刚开始上学,但已显示出厌学的迹象。这个小男孩的家庭非常富有,对于他来讲,去上学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孩子,罗宾对于上学的抵触,某种程度上被他妈妈的个人冲突所覆盖了。一方面,可能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待他一开始上学,就意味着她再也无法重拾家庭里面这种全然的依赖感了;但是另一方面,她是个精力非常充沛的人,也有自己的爱好,而这种全然被占据的日子一旦结束,对于她也是种解放,她可以重拾她以前学习的东西,重拾自己的特技。在这个案例中,这些问题自然都会解决。但是问题是罗宾在开始上学的事情上显现出症状,同时有明显的退行,来寻求妈妈的关注。这让这位妈妈想起罗宾在婴儿期也是依靠她来满足自己的需要。

有机会和这个小男孩见面,看看他在面谈中怎么展现自己和自己的问题,我非常感兴趣。他来直接跟我进屋面谈,把他妈妈留在等待室里都没有问题。但是我不是很确定他在5岁这个年纪,是否能够跟我玩涂画游戏。你能观察到,在这次面谈里,大部分都依赖于我和我的方式。但是在最后,这个男孩子自己表达自己和他的切身问题,占据了上风。在这40分钟相处的时间里,很清晰的是我们之间有了沟通,而且若我当时严守咨询技术,而结尾处不灵活,那么这个面谈结束就会变得流于表象,而无实质进展。

我开始的时候,没太大信心,先画了一幅画。

(1)这幅画他什么也做不了。

(2)他画了这个,我把它变成了蜘蛛。

(3)轮到我画。他开始在这上面加了卷曲的头发,这时我注意到他自己的头发是一头蓬乱。然后他加了眉毛和眼睛,还有跟腿有关的东西。他说这是一条鱼。

这时我觉得有希望了。这是他的一幅个人化的画,他挺高兴的,也自此开始有创造力地玩。我注意到他是那种画画时,另一只手不扶纸的孩子。可能当时我帮他扶住纸了,不然他的画就会一团乱麻,什么也画不成。我把这个看成一种依赖的现象,而且这个是可以在一次面谈中解决的症状。当这个孩子有信心之后,他就可能可以自己用空着的手扶着纸。我等待这些变化,留心观察。

(4)他现在画了个画,我把它变成了蛇。这不完全是我的主意,因为我在过程中一直跟他聊天。但无论如何蛇这个主意最初来源于我而非他。

(5)我的画。我觉得这个画得好。这幅画你可以把它变成任何东西,它自己作为画本身是有自己的某种价值的。他不知道能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当然,这已经是个罐子了。”所以我说:“哇,你给它起了个名字,所以它就真的变成了罐子!”

这是一个“拾得艺术品”(a found object)的例子。就像沿着海滩走,你能发现一块石头或者一截海藻,它看起来已经是个现成的艺术品,可以摆在壁炉上。

(6)他的画,我把它变成了人脸。

我意识到这么做,其实是在做他做不到的事情——刻意画画。但是我冒了风险。可以说,这种有现实感的东西他并不乐意模仿。

(7)非常意外,他把我这幅画变成了一只猪。这和第3幅画一样,也是带着他个人色彩的画,也只有他能把画变成那样子。而且他画的尾巴,让我觉得他是个有幽默感的孩子。

这种幽默意味着自由,恰是“死板”这种疾病特征的反面。幽默感是治疗师的盟友,治疗师可从来访者的幽默中找到一些信心,并可以觉得治疗中有灵活的空间。这意味着孩子有创造性的想象力和幸福感。

现在他完全沉浸在游戏里,他说:“该你了还是该我了?这游戏真好玩!”游戏轮到他画,于是他照做了。

(8)这幅画是我在跟他聊完之后,把它变成了只鸭子。此时我开始试探性地问他关于梦的事情,与此同时游戏也在进行。

(9)我画了个他没办法用的画。你能看到我在这些面谈中,都非常有意地想要获取真实的梦,就是说孩子梦到的并记得的梦。梦和幻想不同,梦是无效率的、没什么形状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控制的。

这种同梦有接触的方式,几乎在所有的个案中都发生过。这关乎治疗师对细节的判断能力:当治疗师觉得画画的内容或者和孩子的聊天内容到达了梦的深度,那么这时候就可能需要问这样的问题:“你平时做梦吗?”事实上,很多孩子都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梦让他们深感兴趣,有可能是重复出现的梦,如果你能帮助他们或多或少地理解一个梦,他们就会讲出更多的梦。这显然是父母做不到的,而且我觉得可以说父母不应当去解释孩子的梦境。原因是,众所周知,梦往往包含防御的元素,而防御是需要被尊重的。如果一个人能够去处理他人的防御机制,那么这个人已经自动跳出父母的角色,而变成治疗师了。

罗宾自己说它梦到狗、大象和袋鼠。依他的情况,这些梦就是说明一切都很活泼、充满生命力。所以我们就换了话题。

这时候我问他,关于过来见我这件事情他会不会不高兴,因为我知道他妈妈是从乡下把他带过来的,而且他喜欢乡下。他非常有同理心地否认,说他没有不高兴,然后他画了个画。

(10)他自己把这幅画变成了一条蛇。我们能从中看出这是第4幅图画的延续,当然我记得这当时是我的主意。但是这幅画从他的角度来看,是全然不同的,因为这全是他自己画的。他有意地使用了自己的画。

(11)我现在画了一幅画,他又把它变成了一条蛇。这次他在细节上费了很大的劲,而且他很高兴,这条蛇有一个新的特质,我们可以看作阴茎勃起的象征。这一点非常显而易见。

(12)接下来该他画了。我把它变成了一堆土。我想不出其他什么能变的了。我对他说:“你觉得这可能是大便吗?”(我边画边问他,他们家里管大便叫什么,他回答了我。)

但是他说这是泥土。可能是我脑袋里有念头,想要描绘出点儿离勃起这个概念越远越好的东西,这样我就不必来强调这最后一幅画中所表现出来的、有可能只是随机出现的特点。一般我在这个时候并不会想出这些东西来。

(13)现在我画了幅画,然后他把它变成“一条弯曲向上的蛇”。“它很开心。”他非常认真地画这个画,然后自己说“我喜欢弯曲向上的蛇”。

我注意到他在这个过程中,开始用手指蹭自己的脸,或者拿铅笔跟自己的脸玩儿。我留心到弯曲向上的蛇,和这些他用手玩自己脸的孩子气举动之间,有些关系。我又记起来他妈妈跟我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过渡性客体,相反他更需要妈妈真实的脸颊,他会一直划弄妈妈的脸颊直至睡去。我没有跟孩子提这个事情,因为这些信息是他妈妈告诉我的,而不是从他口中得知的。但是我跟他打比喻,说这条开心的蛇就好像他趴在妈妈的膝盖上,觉得安全又温暖。我很有信心,觉得此时我们触碰到了他内在冲突的标志,这个标志是,应该到世界中去探索、成长,而不是退行到依赖的状态。

然后他说:“该你了,对吧?”——他用这种方式来推动整个游戏。

(14)我把他画的画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把它叫作“鬼”。

(15)我的画。他把它变成了一只鹅。

我们的画当时沿着我们画画的桌子,排成一列。这样我们能够一目了然。然后我们发现,我们画出了一个农场——有蛇、蜘蛛、泥土、鸭子、鹅和池塘里的鱼,还有一只猪。我们开始觉得是不是第九幅画其实也是个什么东西趴在地上。他说可能是一截电线。“我们还有一个农民呢”——他指着我第6幅画说。我问他:“你想当个农民吗?”他说:“是啊,但是问题是农场上要干的活儿太多了。”别忘了他是从一个农场上过来参加咨询的。他明白对于农民来讲,农场不是“拾得艺术品”。我脑袋里面当时想的是如何做出下面的解释:“你不知道是应该到农场上去做农夫干农活儿,还是像蜷曲起来的蛇一样,窝在妈妈的怀里,想摸妈妈就可以摸着她玩儿。”他接受了这个想法,至少看起来没有任何阻抗。

(16)然后他画了画,说:“既然有了个农场,我们可以把它叫作萝卜。”

(17)然后我画了个线圈。我觉得我是有意画的,虽然我自己也不太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之前说的那个电线的事情还在我脑袋里盘绕。他拿起笔敲敲打打。感觉像是他(在咨询这个情境中)找到了一个过渡性客体。所以我问他,他小时候拿什么东西跟他一起睡觉?他说了有猴子,也有熊,所以我就画了一个熊的脑袋在上面,把它变成了个泰迪熊。我在这又强化了一下我对于两者之间转化的诠释:“我要出去闯荡,还是我回去依赖在妈妈的膝盖上。”(一般情况下我对这么大的小男孩,不会用“依赖”这个词)

(18)这张是他的画。他说:“这是字母R,但是写倒了。”他边说边扔下笔。我会说这是个明显的错误行为,充满意义。我跟他指出来,R可能代表的是他的名字。他没这么想过,听到我这么说还挺开心的。我说:“写倒了是因为R对去向前闯荡世界有很多担心。他得非常确定,自己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迅速回到妈妈的臂弯里。”

(19)这次我画得很复杂。我对他说:“这个难不?”他马上回答说:“不难。我可以把这个变成鱼”——而且他很高兴。这个鱼有些他说不上来的东西,此时我说,这条鱼可能会因为被他找到这样一个方式来安置而深感骄傲。在我看来,第11幅画中的蛇是一个他要向前,闯荡世界的一个标志。尤其是他给这幅画加上了方向和动感。但是我要强调的是,“骄傲”是我用的词,而不是他的。我确信,这个词是他刚才寻找而未得的。

(20)他的画。这让他自己很惊讶。他说:“噢,这是个更好一点的字母R。”于是我把它变成了知更鸟(译者注:英文中知更鸟和这个小男孩的名字拼写一样),因为我仍然觉得他是在画自己。但是画中有一条线,怎么都无法契合到这幅画中。对此他说:“这是他的小来复枪。”他用这种方式赋予了这条线以意义,也延续了他整个主题。看起来这个方向是向外走,而离开妈妈的臂弯。我用他的语言跟他讲了讲。

(21)他把我的画变成了小兔子,他很高兴。

(22)我画了最后一幅画,他给变成了另一条蛇,然后他说:“这是他的小来复枪。”我们俩大笑。

到这我们俩觉得可以了。他有了自己的方向。和很多孩子一样,他重新看了一遍他的画,他传达给了我他内在的冲突:是向世界走去,还是时刻准备跑回妈妈的臂弯。我把这个看成5岁的罗宾,面临上学这件事情充满冲突,同时也可能是妈妈内在关于抚养孩子的冲突。我很确信,罗宾很健康。另外,现实的问题是罗宾如何去上学取决于父母,以及父母如何在孩子这一特殊的成长阶段去调整适应。事实上,这对夫妇后来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做得很好。孩子的爸爸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包括放弃了自己一部分工作,来接送孩子上学。

这对夫妇能够对这些问题畅所欲言,跟我的报告和咨询有多大关系我没法评估。对于任何一个问题的解决,和我在最开始说的一样,即便没有我的帮助,我想这对夫妇也能够很好地处理。他们觉得这次咨询对于他们在当时那个阶段很有帮助。 iNjMWmUG+p3RFagXuxLTL2z1k4ifk45dIa68iR2MmKw6bK/TT+1HP87z2MX789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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