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当代某一天。
地点: 桃园一角。
人物: 王成松——男,60多岁,桃园管理工。
张自信——男,50多岁,久别家乡、逃债跑路的亏心人。
春兰——女,20多岁,张自信的女儿。
【舞台上有两、三棵桃树,一侧有小屋一角,小屋前有两石头供人歇息,一条弯曲的山间小路,从小屋前绕过。
【在王成松“巡山啰——”春兰“开工啰——”中,光启。
【张自信内唱“心慌神乱脚步颠……”左顾右盼地上。
张自信:(接唱)回到家乡苦难言。
(白)大阳山啊,张自信我20多年没有回家哦——(接唱)
想当初创办工厂有抱负,
投资不当祸连天。
欠下债务过百万,
黑夜跑路扫颜面。
东藏西躲音讯断,
不知现在什么局面?
(至桃树旁)又大又圆的蜜桃啊!这片荒山原来是我承包的,现如今谁在做主呢?唉……
春兰:(上)什么人?!胆敢偷吃桃子?
【王成松随上。
张自信:偷桃子?!我?……没有啊。
【春兰与张自信厮打,王成松拦开。
王成松:(盯着张)咦?!哪哼这般眼熟啊?
张自信:(躲避)……你看错了,我是个外地人。你贵姓啊?
王成松:我叫王成松吧!
张自信:(一怔)王成松?!——我、我真没偷这桃子。
王成松:(绕张一圈)你真是外地人?
张自信:老哥,请你相信我啊!
王成松:(大笑)哈哈哈……(猛地)张、自、信!
张自信:(下意识地)啊?!不……
王成松:哈哈哈,你惊慌个什么呀?
张自信:……是脚滑了一下。
王成松:做人不守信用也就罢了,难道爹妈给的身份也不敢认吗?20多年前,风光一时的张自信,突然逃债跑路——(唱)
乱哄哄大小债主纷上场,
乒乓乓屋内家当全搬光。
哗啦啦家徒四壁风摇晃,
凄惨惨妻女老母痛断肠!
好母亲擦干泪水挺脊梁,
下决心拼老命替儿还欠账。
春兰:(接唱)上山来出苦力她没日没夜,
下山去打零工她一人顶俩。
王成松:(接唱)吃剩饭喝凉水她缺粮断饷。
捡破烂睡山沟她缺衣少裳。
春兰:(接唱)添一根白发挣一份小钱,
掉一斤血肉还一份旧帐。
王成松:(接唱)她瘦得皮包骨,
春兰:(接唱)她老得脱了像。
王成松:(接唱)直到病重去世前,
二人:合唱她还念叨还款项……
张自信:(猛低头,单膝跪地)娘啊!儿子不孝……
春兰:张自信!(唱)
我舅舅寻你已多年,
大海捞针寻不见。
为你守家尽孝道,
如今是硕果累累艳阳天。
王成松:老弟,真的认不出我了?
张自信:似曾相识……
王成松:看来我真的老啰!老了啊!
张自信:——你,莫非是当初在我桃园里打工的大老王?
王成松:是啊!二十多年一晃,你承包的桃园,已是满山桃飘香了!
张自信:不错,我是交足了30年的租金。中间,可能早就让讨债人要过去,抵债了吧?
王成松:不!有一个人,帮你保下来了!
张自信:啊?!谁?
春兰:他,就是我的舅舅,——大老王!
张自信:(惊讶地)你?!大老王……
王成松:你曾搭救过我一回啊!
张自信:……是吗?
王成松:那年,我从山崖摔了下来,是你把我从阎王那救了回来。
张自信:啊!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
王成松:当时,我对债主们说,即便把这荒山的承包款全退回,也还不清债务,杀鸡取卵不如养鸡下蛋!我说——(唱)
管理权限我优先,
我要替你桃园抵押还铜钿。
债主觉得有道理,
这才哑口无闲言。
桃园管理无资金,
逼得我全家赤膊上阵齐向前。
春兰:(接唱)以苦为乐林为家,
餐风露宿寻常见。
王成松:(接唱)三年结果收桃子,
所有收成先还钱。
春兰:(接唱)排好计划和先后,
王成松:(接唱)债务一年少一年。
春兰:(接唱)除去工钱和费用,
二人:合唱债务还剩一点点。
张自信:(不相信地)这、这……这都是真的吗……
春兰:当然真的了!
张自信:(大震)就、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回?!
王成松: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我家的家风啊!春兰,去把那个布包里拿来吧。
春兰:好嘞。(下)
王成松:自信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苦哦!
春兰:(拿包上)(递过)——舅舅。
王成松:(接过)自信,这是当年你和我签下的雇工合同,这是你与乡镇府签下的承包合同,这是每一年的收支账本……
张自信:(浑身颤抖地)老哥啊……(唱)
手捧合同泪淋淋,
怎能叫我不震惊?
翻开账本手发抖,
好比尖刀剜我心!
(白)这、这……成松老哥啊……(直挺挺地跪在王的面前)
王成松:(扶起)快起来!
张自信:你!你打我吧、打我吧……你!你……哪、哪这么傻啊!傻啊……
王成松:傻?!我到处找你,傻吗?
张自信:(猛地醒悟)你?!你就是约我回家的“阿松”?
王成松:哈哈哈……不错,我就是阿松!(拉过春兰)自信老弟,今天,我还要送你一个宝贝。你说说,她是谁?
张自信:你外甥女儿啊。
王成松:不!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兰兰!
张自信:(大惊)兰兰?!兰兰?
春兰:(吓得后退)啊?!不、不!舅舅,你、你胡说?!
王成松:自信老弟,当年跑路后——(唱)
你妻子生下她难产而死,
情急中我只好将她抱回。
谎称是山中捡一个孤儿,
实为了躲是非不受伤害。
天助春兰根苗壮,
今已成人更成才。
(白)春兰,快认你爹爹吧!
春兰:舅舅!我没有啥爹爹,你就是我的亲爹爹……
张自信:(喃喃)兰兰、兰兰……
王成松:(催春兰)去吧!
春兰:(打量张)你、你……(唱)
爹爹二字多亲昵,
春兰上下左右打量你。
奶奶死时你在哪里?
妈妈离家你在哪里?
我牙牙学语你在哪里?
我想爹想妈你在哪里?
东藏西躲几十年,
该负责时你逃避!
舅舅非爹胜亲爹,
亲情相依血脉里。
你今突然跑回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啥滋味!
(哭)呜呜呜……(抹泪,转身欲下。)
王成松:(喊)站住!回来!(走近)春兰,你说的有道理,但也要理解你亲爹爹呀!他也曾是个有魄力有担当的人哟!
春兰:舅舅!舅舅……(扑进王成松怀里)
张自信:(捶头)我该死、我该死啊……
王成松:自信老弟啊,回家吧,我们在等着你——
张自信:回家?!(肝肠寸断地)(唱)
一声回家多温暖,
一声回家我心酸。
一声回家双泪流,
一声回家我茫然。
(白)阿松、春兰,我、我、与你们再见了!
王成松:你?!自信,你……
春兰:……你。
张自信:这合同、这账本我都不能带走,我更没脸见我的女儿兰兰啊……我现在就去自首,即使政府不追查,我也要去说个清楚明白!人不人鬼不鬼的,生不如死啊……再见。(挥泪下。)
王、春:(同时)再见,再见……(挥手,目送)
【张自信突然返场,与王、春兰拥抱,挥泪下。
王成松:我们等你回来啊——(挥手)
春兰:(大喊)爹、爹……(慢慢地挥着手)
幕后唱:桃园歌声催人醉,
春风阵阵吐花蕾。
任凭坷坎和曲折,
总有艳阳照人间
【张自信出现在天幕前,跪下,后站起,含泪挥手。
【三人遥相呼应。造型。
【切光。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