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中,光启。
【两队青春女子,自舞台两侧翩翩起舞地,上。
女子唱:惠山街廊五里长,
赏花归来鞋底香。
春节喜饮二泉元宝茶,
清明踏青晒太阳。
黄梅时节黄公涧里游大水,
八月十五惠山顶头赏月亮。
重阳节登上惠山望太湖,
冬至日宝善桥头吃碗汤团汤。
百处祠堂任君游,
书院密布书声朗。
迎神赛会四面八方人潮涌,
看的、唱的、吃的、用的、穿的、住的、水里、岸上一塌刮子嗡里嗡咙真闹忙。
惠山泥人顺着阵势上了场,
忙坏那一个个作坊里的泥人匠。
(白)哈哈哈……
【吴阿春,上。
吴阿春:姐妹们,勿要小瞧我俚泥人匠,早在南北朝时,就有了惠山泥人啊!
众女子:晓得了。
女子甲:阿春哥,你是惠山泥人的大哥大,我们要跟你学艺哟!
吴阿春:好唻!(喊)玉兰,咱们开始做泥人啦!
【玉兰妹拿着一盘泥人坯子,上。
吴阿春:(迎上,抚摸其脸颊)玉兰,还疼吗?
玉兰妹:不疼,好多了。
吴阿春:好的,来吧——
(唱)惠山泥人分两码,
粗货细货不混搭。
玉兰妹:(唱)喜庆事体作粗货,
吴阿春:(唱)模具印坯“吧嗒、吧嗒”好挥洒。
玉兰妹:(唱)手工泥人叫细货,
吴阿春:(唱)精雕细刻不偏差。
玉兰妹:(唱)戏曲、神话、民风、民俗作内容,
吴阿春:(唱)妙塑画、秀色彩毫厘之中见高下。
玉兰妹:(唱)黑泥为料精调理,
吴阿春:(唱)传统手法最复杂。
三分塑型七分彩,
悟性好坏乾坤大。
众女子:(唱)红要红得鲜、绿要绿得娇、白要白得净,
远看颜色近看花的枝和桠。
众人合:(唱)上彩先淡再后浓、从上再到下,
先白再后黑、再染头发和鞋靴。
头色不过四,身色勿过三,
先开相,后制花,描金带彩来收煞。
六线要笔直,曲线要活络,
满而不雍塞,繁中有简化。
吴阿春:(唱)惠山泥人连天地,
众人合:(唱)子子孙孙都在它的怀里转呀转呀爬呀爬。
众人齐: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喜作一团。
【女子乙,上。
女子乙:阿春哥,有个广东潮州客人,找你学艺来了。
吴阿春:好,欢迎!
【张水泉,上。
张水泉:吴师傅好!我从潮州来,叫张水泉,我们大吴泥塑向你学艺。
吴阿春:欢迎!水泉兄弟,大吴泥塑从南宋开始就有,十分不错呀!
张水泉:那时一个叫吴静山的前辈,在无锡经商时,把惠山泥人带到了我们那里。
吴阿春:是啊,我们一定要相互学艺,一起把泥人作得更好。
女子乙:听说天津卫那里,也有做泥人的。
吴阿春:对的,我们一定抽空学艺去。
众人:(齐)好。
玉兰妹:捏泥人啰,捏泥人啰——
众人:好唻!
【在玉兰妹的带领下,众人欢快地围着吴阿春翩翩起舞。
【收光。
【吴花脸家。
【吴花脸洋洋得意地,上。
吴花脸:(大笑)哈哈哈……(唱)
笑哈哈昨天晕厥的我醒来了,
喜洋洋昨天意外的我成真了,
好得意竟是皇子的我踏实了,
牛哄哄一步登天的我吉祥了。
姆妈为我应开心,
她却有点小反常。
其中究竟是什么?
为啥显出这模样?
姆妈事体我要管,
探清实底问端详。
当面铜锣对面鼓,
霸道儿子来问霸道娘。
赵阿三:(上)大哥,老夫人要跟你说话。
吴花脸:嗯?!怎么称呼的?
赵阿三:(恭敬地)皇子在上,小的在。
吴花脸:呔!请老夫人过来吧!
赵阿三:好咯。(下)
吴花脸:哈哈!开心啊!
【赵阿三扶着吴阿婆,上。
吴阿婆:儿啊,你快要上京城,倷伲娘儿俩该说说话儿了。
吴花脸:早着呢,周公公还要二次上门贺喜的。
吴阿婆:是啊。
吴花脸:姆妈,你想说啥呢?尽管说吧。
吴阿婆:阿三!
赵阿三:小的在。
吴阿婆:你到外面去,照应来往闲杂人等吧。
赵阿三:(知趣地)好唻!(下。)
吴花脸:(递过一碗茶)姆妈,你辛苦了,吃口茶。
吴阿婆:(接茶杯)花脸,你们说,妈妈是疼爱你,还是疼爱阿春?
吴花脸:当然是我啦!阿春就是个呆子,一门心思只作泥人。我现在是皇子了,他也没为我高兴。再说,在惠山脚下我的拳头大,谁敢不服?
吴阿婆:要是有朝一日,这个皇子不是你,而是阿春,该怎么办?
吴花脸:(大惊)姆妈!你胡说啥呀?!青石板上掼乌龟——硬碰硬,怎能变了?
吴阿婆:花脸哪——(唱)
这番话姆妈我不是虚妄,
这之前姜知县曾经来访。
问的是我怎样收养你俩,
无意间我把你们换了一个样。
吴花脸:啥叫换了一个样呀?
吴阿婆:(唱)
当时你被捡时骨瘦如柴,
看一眼就知是穷家后代。
奄奄一息嗷嗷叫,
生死线上苦徘徊。
阿春他绸缎包身皮肉嫩,
我知道他定非凡夫俗胎。
身边还有一布带,
生辰八字有记载。
怎么遗弃草丛中?
至今我都不明白。
(拿出布带)看,就是这条布带子。
吴花脸:(辨看)哦——
吴阿婆:唉!阿春从小到大一直难喂养,总是病灾不断,既劳心费力、又祸害钱票,我一个女人多难,几次都想掐死他……
吴花脸:啊——
吴阿婆:我做梦都没想到,他竟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啊。
吴花脸:这、这、这……
吴阿婆:花脸儿啊!我一个烂婆娘,县老爷突然问我俩儿子的事,我当时就晓得,肯定不寻常呀!你一直东混混、西蹿蹿的,至今都没成个家,我实指望你有一个好着落才定心的,当时就把这布带子的事说成是你的。……这,这一下,倒成了“欺君之罪”,难免要杀头的啊……
吴花脸:杀头?!
吴阿婆:花脸,要是他们查出来了,咋办?
吴花脸:查得出来吗?!乾隆皇帝跟我见过面的,周公公也上门认人了,他们不会这么胡闹吧?
吴阿婆:官有十条路,民则九不知。
吴花脸:民则九不知?!
吴阿婆:倷伲玩不过官老爷。花脸,快向周公公、姜知县认个错?好吗?
吴花脸:姆妈……(唱)
惊天逆转魂魄散,
个中竟有这事端!
我刚为此懵头脑,
我刚为此震心肝。
我刚为此发狂颠,
我刚为此梦做圆。
转眼间,风飘云也散。
转眼间,又成小瘪三。
转眼间,碎了我心肝。
转眼间,掰开的馒头难还原!
荣华富贵多诱人,
得失就在一念间。
(白)认错?
认错就能无罪愆?
认错就能心神安?
(白)姆妈,这错不能认!你听着,你要是认错,就是我天大的仇人,我将跟你没完没了!
吴阿婆:好!花脸我儿,你好自为之吧,为娘的先走一步,我们来生再见……
【吴阿婆纵身撞向一旁柱子。“噗通!”当场晕死。
吴花脸:(惊呼)姆妈!姆妈……(被吓傻了,惊慌失措地)姆妈!姆妈……哎呀,我怕、我怕……我怕!来人啊、来人啊……
赵阿三:(急匆匆,上)皇子大人,怎么啦?!
吴花脸:狗奴才,这还用问吗?
赵阿三:啊?!这、这怎么了……
吴花脸:(嚎啕大哭)我的娘啊!我的姆妈……
【吴花脸无力地伏在死者身上。
赵阿三:(惊吓地)死人啦死人啦……(逃下。)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