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升堂——”“威武——”声中,光启。
【无锡县衙。姜知县上。
姜知县:(唱)民风淳物产丰我掌无锡县,
不曾想今朝里要审刁民案。
惠山泥人小作坊,
无锡特色无锡产。
随行就市大家好,
撑起一方小市面。
兄弟相争为泥人,
岂容泼皮耍刁蛮?
振纲常狠敲惊堂木,
快带上被告吴花脸。
众衙役:带吴花脸——
众衙役:带具状人吴阿春、陈玉兰——
【吴花脸、吴阿春、玉兰妹上。
【民众纷纷围观在两侧。
姜知县:被告人吴花脸!
吴花脸:小人在。
姜知县:吴阿春、陈玉兰状告你赖账砸店,可有此事?
吴花脸:老爷,小人我冤枉啊!
姜知县:何冤之有?从实讲来!
吴花脸:吴阿春夫妻俩多占多得父母财产,先前说了要帮我,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了……
姜知县:果真当有此事?
吴花脸:当真不假!
夫妻俩:(意外地)啊?!
玉兰妹:老爷,没有这等事体!
【吴阿婆冲上。
吴阿婆:老爷,吴阿春那间泥人店,当初是我看好的,结果他们高价抢租去了,就是多占父母财产!
姜知县:来者何人?
吴阿婆:我是吴花脸和吴阿春的姆妈,吴三娘。
姜知县:仅凭此等,就敢咆哮公堂?
吴阿婆:老爷,这是我的家事,让我们回家讲经头,好吗?
姜知县:此事之前你在何处?养子不教,该当何罪?来人,连同这老太婆一起,各重打二十大板!(欲掷令签)
吴阿婆:老爷,手下留情啊……
【衙役上前,欲将吴花脸和吴阿婆拖下。
吴阿春:老爷,饶了我的姆妈吧,我愿替她打板子!
玉兰妹:(拉阿春袖管)你不要做声。
吴阿春:玉兰,我们真不该告状啊,我真后悔没有劝住你。
吴阿婆:(对吴阿春)呸!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吴阿春:姆妈……
姜知县:吴阿春,休要胡言乱语!
【内喊:“报!圣旨到——”
【周贵,上。
周贵:无锡县令姜光儒听旨——
姜知县:(慌忙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山脚下吴氏兄弟砸店之争,当怀柔处之,劝勉息讼,各安其所。钦此。
姜知县:(接圣旨)谢主隆恩。
周贵:姜知县,你可听清楚了?
姜知县:微臣刻骨铭心。
【周贵,下。
【众人议论纷纷:“啊哟哟……这点小事体,也惊动了皇上?”“这事体啥个原因啊?就平息了?”“两全其美,和气生财哦!”“通天官司啊”……
赵阿三:(自人群中站出)啊!我晓得了,几天前,到阿春泥人店里的那俩京城商人,就是皇上和这个周公公。
吴花脸:(回应)对对,正是皇上!
吴阿春:是吗?我怎么不晓得?
吴阿婆:县老爷,和气生财吧。
【众人窃窃私语。
姜知县:大胆!(猛然声色俱厉地)此处岂是汝等升斗小民窃窃私语之地?真乃犯上作乱!(敲惊堂木)
【众人均显害怕至极,立即萎成原状。
【渐收光。
【收光中,舞台上只剩姜知县一人。
姜知县:(踱步)兹事体大哟——(唱)
一石激起千层浪,
浪头太猛费思量。
此案竟然惊皇上,
个中缘由须端详。
令人后怕心惊慌,
且行且看浪花涨。
(叹)兹事体大哟……(下。)
【周贵自姜知县下场处,上。
周贵:(念)皇上悠然下江南,
无意发现一谜团。
谜团由我来解开,
皇上高兴把头点。
(白)嘿嘿,洒家这次为皇家立了大功一件,可喜可贺,功德无量啦。(喊)姜知县,听着,快快给洒家带路是也,快快——
姜知县:(上)(念)
炙手可热周公公,
惊天妙手寻龙种。
龙种竟在无锡县,
我辈既惊又光荣。
此件事体了不得,
我须紧跟不放松。
周公公,来了!下官已让吴花脸一家人等静候在家,快快走喽——
【二人圆场,下。
【吴花脸家。
【吴花脸、吴阿春夫妇和吴阿婆齐跪在地上。
四人:(齐)恭候周公公!
兄弟俩:恭候姜知县!
周贵:都起来吧!
【四人站起。周公公、姜知县分两侧坐下。
周贵:吴阿婆,恭喜,大喜临门呐!
吴阿婆:(茫然地)……我、我有啥么事大喜啊?
周贵:洒家今天是第一次恭贺,假以时日,还有第二次登门恭贺呢!
吴阿婆:第二次?
周贵:洒家问你,吴花脸、吴阿春都是你亲生儿子吗?
吴阿婆:回周公公,几天前你来过我家,我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我二十多年前,在苏州府的吴江地界,从野地捡回来的。
周贵:从苏州到无锡,你有多少年了?
吴阿婆:二十三年。
周贵:姜知县,你把吴阿婆的往事,给她说说吧!
姜知县:吴阿婆——(唱)
你是苏州吴江人,
出身穷苦人机灵。
成家后曾经生下六子女,
多病灾无力回天都死尽。
那一年水灾人瘟两相逼,
你逃荒颠沛流离到锡城。
路途中分别捡回俩孩子,
安居在惠山脚下作泥人。
母子仨相依为命度日脚,
苦熬撑磕磕绊绊到如今。
俩儿子一个红来一个绿,
各自分开立家门。
吴花脸翻皮拨卵爱滋事,
吴阿春心无旁骛作泥人。
你溺爱一个厌一个,
时常要从中搞点小事情。
吴阿婆:哎呀!你们哪哼这样清楚啊?
周贵:吴阿婆,恭喜你,你其中的一个儿子,非同一般哟!
吴阿婆:怎么了?!
众人:怎么了?
周贵:姜知县,你继续说吧——
姜知县:丁丑年间,皇上二次下江南,宠幸了苏州一民女,民女不久便产下一龙子。后因天灾人祸,民女不幸离世,那不到两岁的龙子便流落人间不知去向,至今该有二十五岁了。今日皇上第五次下江南,周公公多方甄别寻查,终于找到了他。这龙子嘛,如今就在你的家里!
吴阿婆:(大惊)啊?!
众人:(一起)他是谁?!
周贵:(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姜知县:他就是吴、花、脸!
众人:(大惊)啊?!
吴花脸:啊?!是我?
周贵:各位,请记住,今天这件事体严禁外传,以防万一!否则,别怪我周贵抹脸无情。可曾记住啦?
众人:(齐)记住了……
【周公公、姜知县一起跪在吴花脸脚下。
周、李:皇子在上,微臣向你请安!
吴花脸:(惊慌失措地)这、这、这……,
【其它人不由自主也跪下。
玉兰妹:(对阿春)花脸是皇子?
吴阿春:不要做声。
三人:花、花、脸,不!皇子……
吴花脸:(失措地大喊)这、这、这……哎哟喂,我的天哪——
周贵:(站起)吴花脸,依照洒家作法,洒家此时要卖你一个人情的。
吴花脸:人情?啥个人情?
周贵:周围的人和事,跟你仇啊恩啊怨的,你此时可以来一个了结。
吴花脸:我没有,我已经到顶了,我是皇子了……
姜知县:哎呀呀,你不要得意忘形,要好好珍惜这个人情哟。
吴花脸:(一怔)这、这……(摸了摸脸上的疤子)那……那就把陈玉兰脸上也刺个疤子吧!
吴阿春:(大惊)啊?!吴花脸,你疯了?
吴三娘:花脸……
玉兰妹:(惊慌躲向丈夫怀里)阿春、阿春……
吴花脸:(恶狠狠地)别吵了,就这么办了!
周贵:来人——
姜知县:按着吴花脸所说的照办!
【几个衙役,上。其将玉兰妹拖下。
吴阿春:(痛苦地)玉兰妹……(追下)
周贵:哈哈哈,哈哈哈……(得意地高声怪笑。)
【光渐收。舞台上只留下吴花脸一人。
吴花脸:(唱)太突然太意外我是皇子?
刚才我还是街头一混子。
太意外太突然我是皇子?
转眼间我竟要狗屎变金子。
太突然太意外我是皇子?
心乱跳眼放花脑壳痛得要死。
太意外太突然我是皇子?
我要伸伸腰甩甩腿喘喘气。
我是当今一皇子?皇子?
一时间难分出南北和东西。
(白)哎哟哟,脑瓜子好痛、好痛哟,我快要死啊……(一个鲤鱼打挺,僵硬地跌在舞台上。)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