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人称得上是解剖学方面的天才,3000年来,防腐师把死者的尸体拆解开,为他们的来世做好准备。公元前1570年—前1075年,古埃及人在这方面的技能达到了显著的高度,这段时期被埋葬的法老的尸体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以至于现代研究人员可以通过这些木乃伊来研究遗传学和医学史。不知道这些防腐师是否会与医生分享解剖信息呢?
贵族、平民,甚至动物的尸体也被保存了下来,尽管保存质量可能取决于支付能力。希罗多德(Herodotus)表示,顶级的木乃伊制作始于器官的移除。他说,防腐师甚至能用铁钩把大脑从鼻子里抽出来,但他们把心脏即“灵魂所在” [1] 留在了身体里,让死者在来世仍然可以思考。防腐师用葡萄酒冲洗已经清空了的腹腔,用香料将它填满,然后用碳酸钠(一种辅助吸干水分的盐)将尸体晾干70天,在进行最后一次冲洗之后,用亚麻布将其裹好,装进一个合身的棺材里。但他们对穷人的遗体处理就会走捷径,甚至会用洋葱和大蒜来代替高端的防腐剂香料。
基于这一描述,20世纪早期的研究人员试图移除死亡动物的大脑,这是一项耗时的工作 [2] ,因此古代防腐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能会跳过这项工作 [3] 。当确实需要切除大脑时,他们有时会在脊椎与颅骨的交接处开更大的开口 [4] 。一组研究人员在木乃伊的头骨中发现了一根木棍,并通过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CT)图像定位和内窥镜将其取出。这很可能是一个粗心的防腐师留下的,因为他厌倦了切除大脑的工作 [5] 。可以推测,希罗多德描述的木乃伊制作过程过于简化。上层人物的木乃伊得以保留大脑,而普通人的木乃伊则没有保留大脑,并非所有的大脑切除都是通过鼻子完成的,但我们仍然可以从木乃伊身上了解到埃及人知道的以及不知道的医学知识。
当防腐师忙着处理埃及的死者时,祭司和医生则负责照顾生者,他们的一些处方和病例报告都保存在纸莎草纸卷轴上。著名的《艾德温·史密斯纸草文稿》( Edwin Smith Papyrus )很可能是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自那时的千年前第一座金字塔建成时的原始文本中复制而来的 [6] 。它是有史以来最早的医学书籍之一,提供了48种金字塔建筑工人可能受到的伤害的诊断和治疗方法 [7] ,其中包括简单的骨折、头部创伤和脊髓损伤。
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Howard Carter)在图坦卡蒙陵墓中发现了令人惊叹的黄金宝藏,但是古埃及的健康和医疗实践方面的信息可能是一个更大的宝藏。现代古病理学家使用先进技术对埃及木乃伊进行分析。
公元前10世纪,一位贵妇的器官和内脏存放在一套卡诺匹斯罐里。这些罐子代表了荷鲁斯(古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即是王权的象征,也是复仇之神)的4个儿子,他们分别拥有隼、狒狒、狼和人类的头颅。
搭建金字塔现场的医生必须检查伤者身上的每一处损伤,测量他们的脉搏,寻找视觉线索和气味来辅助诊断。根据病人的存活概率,医生将决定是否以及如何治疗这种伤害。他们使用缝线、绷带、夹板和泥敷剂(涂于敷料上,有时用以热敷)。此外,他们还用蜂蜜治疗感染,用生肉止血。
作者描述了这些病例的后果,包括神经功能缺损 [8] 。时至今日,职业医学和病例报告仍然是一门重要的学科和方法,而《艾德温·史密斯纸草文稿》就是它们的早期范例。
为了使木乃伊变干,埃及人用碳酸钠涂抹躯体,这是在非洲火山口拍摄的,在这些沉积物中发现了能吸取水分的天然混合物。
然而,比起对身体内部构造的了解,埃及人可能更懂得如何应对外部环境。防腐师并不是医生 [9] ,他们没有理由去研究肌肉、动脉、静脉或神经的结构。显然,他们不明白大脑的作用。虽然医生在古代受到高度重视,但他们可能并没有做到艾德温·史密斯(Edwin Smith)所记录的那样。例如,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们做过白内障手术 [10] ,他们的骨科手术经验甚至都可能是有限的 [11] 。如果不允许外科医生解剖人体,他们能学到的东西也有限。
如今,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快刀切西瓜或黄瓜,那他可能是顶级厨师。但在公元前600年左右的印度,他可能是传奇外科医生妙闻(Sushruta,印度外科的鼻祖)的学生。
在古代,人体解剖学的研究受到伦理、宗教和美学对解剖实践的反对。法律和禁忌通常不允许医生切割身体 [13] 。在印度,即使一个人只是抬着尸体去火化,也会被指责是不洁的,用刀触碰尸体更是不可想象的 [14] 。
《妙闻集》( Sushruta Samhita )教印度医生用蚂蚁缝合伤口,就像东非和巴西土著一样。一旦蚂蚁咬伤伤口两侧,它们的身体就可以被移除 [12] 。
然而外科医生需要了解解剖学,妙闻教他的学生如何在不被污染的情况下研究尸体。选择状况良好的尸体,用草将他裹起来,放在笼子里,以防吃腐肉的动物进入,并将其浸入急流中。当尸体开始腐烂时,用草刷刮去皮肤和肉,你就可以观察身体构造,而不用真正接触尸体或使用刀来切割 [15] 。
据记载,妙闻发明了一些先进的外科技术。他用大麻、酒和天仙子制成了一种有效的吸入麻醉剂 [16] ;他用兵蚁巨大的下颚来缝合伤口 [17] ;在整形手术中,他发明了一种可吸收的羊肠缝线,类似于现在仍用于制作琴弦的肠线 [18] 。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妙闻和其他古代阿育吠陀医生所达到的外科手术的成熟程度,是西方世界要花2000年才能追上的,比如,由于通奸受罚,鼻子被切掉后进行面部恢复的手术。
[1] Barbara Böck, “When You Perform the Ritual of ‘Rubbing,’” J o 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 62 (2003): 1–16.
[2] Celsus, De Medicina (On Medicine) , penelope.uchicago.edu/Thayer/E/Roman/Texts/Celsus/2*.html.
[3] Mayo Clinic Staf, “Massage Therapy: Overview,” www.mayoclinic.org/tests-procedures/massage-therapy/home/ovc-20170282.
[4] Andrea Petersen, “Don't Call It Pampering,” Wall Street Journal (13 March 2012): www.wsj.com/articles/SB10001424052702304537904577277303049173934.
[5] Mayo Clinic, “Massage Therapy.”
[6] Justin D. Crane et al ., “Massage Therapy Attenuates Inflammatory Signaling,”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4, 119 (Feb. 1, 2012).
[7] National Center for Complementary and Integrative Health, “Massage Therapy for Health Purposes,” nccih. nih.gov/health/massage/massageintroduction.htm.
[8] Celsus, De Medicina .
[9] Tifany Field, “Massage Therapy Research Review,” Complementary Therapies in Clinical Practice 20(2014): 224–29.
[10] Field, “Massage Therapy.”
[11] Nathan Seppa, “Massage May Accelerate Healing,” Science News 181, 5 (3/10/2012).
[12] National Center, “Massage Thera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