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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潮那一代人都记得冷战时的“末日时钟”（Doomsday Clock）
，提醒着即将发生的核毁灭；当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的时候，科学家们就让指针更接近午夜零点。现在的年轻人更熟悉的是“气候时钟”（Climate Clock），它标记的是地球温度的上升幅度什么时候达到2摄氏度。气候活动家比尔·麦克基本（Bill McKibben）写道：“停止全球变暖为时未晚，但是今后的几十年可能是我们限制气候紊乱的最后时机。”
可以放心地假设，我们不可能取得成功。罗伊·斯克兰顿（Roy Scranton）
等学者认为，我们需要“学会死亡”。那也同样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为有趣的问题就变成了：我们将何以幸存？
长久以来，人类一直在寻找适宜的气候，定居在温和纬度下的河边或沿海地带。当学会了用火，开始狩猎动物，建造坚固的居所，并汲取地下水，人们就散布到更广大的地区。到了工业时代，城市变成了人口和经济增长的核心。但是，维持几十亿人口的城市生活必然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带来碳排放量的激增，气温上升，前所未有的冰雪融化，使地球上更多的地区不再适合生存。
有许多办法克服酷热并远离海洋，但是没有淡水就无法生存。尼罗河、底格里斯河、印度河和黄河谷地的古代文明都是建立在灌溉的基础之上。今天，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口生活在靠近河流的地方，农业消耗了我们70%的淡水。可是随着地下水的加速抽取和热带雨林的减少，河流开始干涸（见图1-4）。从巴西到非洲再到印度的农民已经年复一年地遭遇农作物的歉收。那些紧紧捆绑在自己土地上的人积聚了巨大的代际债务，他们自杀、逃往城市，或者加入跨越边境的非法移民大军。整季没有降雨或仅仅一周的“零日”断水就足以驱使农民和城市居民去追逐更肥沃、更湿润的土地。
图1-4 地球水资源紧张加剧
在未来20年内，预计世界几乎所有地区的淡水供应量都将下降。中东和北非以及美国南部和澳大利亚东部将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地区。
“人类世”这一术语〔（《韦氏辞典》（
Webster
）的定义是“人类活动对地球产生环境影响的时期，被认为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地质时代”〕起初给我们一个错误的感觉，以为人类可以控制环境，但是我们现在明白了，这预示着一个自我毁灭的反馈循环。
即便现在就开始实施那些最野心勃勃的计划——关闭所有燃煤发电厂；以核能、水力、风力和太阳能替代化石能源；在俄罗斯、加拿大、澳大利亚、巴西和美国种植1万亿棵树木——大气中已经积累起来的温室气体对地球生活的影响可能比迄今为止的全部影响都要更加严重。对于几十亿人类来说，袖手旁观便意味着无可避免的自杀。政治主权成为我们地理学的决定性因素是最近300年的事情，但是我们的海平面在未来几个世纪将持续上升。扪心自问，哪一种力量会胜出？
气候并不会在乎我们的政治边界，人们也会越来越大声呼吁打破边界。气候造成的压力导致移民群体膨胀。现在的气候难民已经达到了5000万，超过了政治难民的数量。根据美国国家科学院的研究，气温升高1摄氏度就会造成2亿人离开他们已经习惯的“气候舒适区”。
在此基础上再升高1摄氏度的话，可能就意味着提高一个数量级，使10亿甚至更多的人沦为气候难民（见图1-5）。
图1-5 世界变热有多快
伴随气温的升高，人类居住的最佳地理位置也在转移。深色区域的日平均温度将超过30摄氏度，到2070年，甚至在更近的未来，这些区域将不再适合人类居住。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较浅的区域会更适宜居住。
人们似乎已不再相信能够减轻气候变化的影响，很少有人会等到最坏的情景出现以后才放弃他们称为家园的地方。我们必须把注意力放在如何适应上，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适应的意思就是移动。被飓风夺走一切的中美洲贫苦农民，和被干旱彻底击垮的非洲人，他们只会带上仅存的物品去往北方。当富人在一场森林火灾中失去房屋，或在台风中失去游艇，他们便会转而投资内陆和高海拔地区，或者挪威和新西兰的土地与庇护所。无论贫富，越来越多的人会像我们的远古祖先一样，去追求气候上的称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