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迁徙时代将不仅是简单的持续,而是一个加速的过程。随着影响人文地理的各种力量汇聚在一起,人类形成的旋涡只会越发激烈。
●人口特征:北方逐渐变老,年轻的南方能够提供北方所需的劳动力,构成二者之间单向倾斜的不平衡。
●政治因素:来自内战和失败国家的难民和寻求庇护者,以及逃离种族迫害、暴政和民粹主义的人。
●经济因素:寻求机会的移民、因产业外流而失去岗位的工人,或者在金融危机中被迫提前退休的雇员。
●技术因素:工业自动化中被取代的工厂或物流工作,以及被算法与人工智能变得冗余的技术工作。
●气候因素:气温升高、海平面上升和地下水位下降等长期现象,还包括洪水和台风之类的季节性灾害。
在世界各地的日常生活中,所有这些并行的趋势相互放大——程度如此之深,以至于我们可以用一个公式说明它们的关系(见图1-3):
图1-3 影响人文地理的各种力量
这些变量也以复杂和不可预见的方式相互作用。新冠肺炎疫情在几年中夺走了数百万人的生命,而气候变化则通过干旱和其他自然灾害逐渐累积造成同样的损失。两者都加剧了经济和社会的不确定性,进而降低了生育率。金融危机和劳动自动化也是如此,它们迫使人们为了寻找工作机会和负担得起的生活而迁移。归根结底,每一个因素都在单独或共同地推动着人们迁移。
2020年新冠肺炎的全球大流行及其直接后果将会加剧这些现有趋势。更明确地说:在最近几十年来不断强化的移居过程中,新冠肺炎疫情封锁是一次令人吃惊的间歇,但这是人为的和暂时的。然而,它也的确促使各地的人们重新考虑在哪里生活,并开始找寻更好的选择。人们正在抛弃医疗保健不足的“红色区域”,转向具备更佳医疗系统的“绿色区域”和拥有更强气候适应能力的“蓝色区域”。我们都在追求纬度和态度最合适的组合。
未来的人类移动性只会变得更强。在即将到来的几十年里,将会有几十亿人发生移动,从南方到北方,从沿海到内陆,从低处到高处,从过于昂贵到经济适用,从失败国家到稳定社会。
毫无疑问,有几十亿人会终老在他们出生的国家中。事实上,让我们假设一下,人口最多的国家中超过一半的人久居不动、年老体弱,没有意愿离开家园,或者在别处不受欢迎。那就意味着至少有10亿印度人、10亿中国人、7亿非洲人、2亿巴西人、2亿印度尼西亚人、1亿巴基斯坦人和10亿其他国家的人,在地理意义上保持原地不动。那还有余下的40亿人可能就是有意愿并且有能力迁移的人。
这40亿人几乎全部都是年轻人。略多于一半的世界人口出生于冷战结束之后的这30年间。这中间包括大多数千禧一代(Y世代)和全部的Z世代 。在2020年,他们在世界总人口中占到了60%。我们经常说起一个正在变老的世界,但其实,世界是更加年轻而不是更老了。人类在统计学意义上的变老,其主要原因是如今的年轻人很少有孩子。因此,当我们谈论“人民”的时候,不应当将其想象成雅皮士,中产阶级,双职工,两个孩子,生活在郊区的家庭。在美国、欧洲、中国或任何地方都不是这样的。世界上最大的人群应当被描述为年轻,单身,没有子女,且正在城市里打拼。如果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你就属于少数群体。
此外,如果你不是亚洲人,你肯定也属于少数。亚洲不仅占全球人口的60%(相对而言,北美和欧洲的人口总和仅占25%),而且几乎所有年轻人数量最多的国家也都在亚洲。中国和印度所拥有的千禧一代的总数量比美国和欧洲的人口总和还要多。近几年来,大约有一半的亚洲迁移者是在本地区之内,但是当西方的人口不平衡越发严重之际,亚洲人在全世界将越来越受到欢迎。目前,在中国境外的中国人比在印度境外的印度人要多,但是不久以后情况就会逆转。中国的人口很快就会开始下降,而印度的人口则要年轻得多,并且还在继续增长,何况整个南亚(包括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都比中国贫穷得多,因此那里的年轻人更愿意迁移。从地缘政治角度看,世界似乎正在变成黄色,但从人口统计学角度看,它无疑是在变成棕色。
无论他们来自哪里,今天的年轻人都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在身体和数字方面移动能力最强的一代人。他们将去往哪里,他们如何生活,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揭示了什么样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模式会盛极一时,而哪些模式又将在明天被淘汰。今天那些国民流失的国家明天可能将会没落。相反,今天收获年轻人的国家明天可能就会繁荣昌盛。
对于今天30岁以下的人来说,在下一个30年里——从现在到2050年——将会发生什么呢?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地缘政治、经济、技术、社会和环境局面呢?他们将去往哪里?什么样的社会将在21世纪成为赢家或输家?对于我们此时提出的或这或那的重大问题,年轻人会用他们的双脚来做出回答。于是,要了解未来,我们就必须跟随下一代进入未来。